管家应声而去,刘安又喝了几杯茶后,只觉干渴渐止,到后花园坐了下来,吹风赏花,坐看风景,好不惬意。不多时管家来报,说人已带来,他一时懒得动,便吩咐将人带到这边来。管家应命而去,没一会儿工夫,三个身着褐色官服,腰佩绣春刀的人,押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一路呼喝着走了过来。刘安一直打量着那少年,只见他虽然略有些瘦,但身材高大,肩宽背阔,显是骨架粗大,实有壮实底子,不由微微点头。
那少年身上衣衫破旧,许多破口却是新碴,内里隐带血色,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一看便知在狱中没少吃苦。他双手被缚在背后,被三人押着向前,却不哭不闹,那眼里闪的光,似乎代表着无奈,又似乎代表着无所谓。
刘安只觉这少年虽算不上十分英俊,但一脸英气,倒是颇为耐看,不由暗暗点头,在心里也不免赞他是个标致人物,心想:“若送到那群人中,这人也就断送了。不如好好收拾收拾,打扮一番,送给督主,做个宠侍……”
正想着,那少年已到了近前,一名卫士一把将他拉住,另一人向前一步,冲刘安一拱手:“档头,就是这人了。”
没等刘安说话,那少年先无奈地笑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我的官老爷,咱老楚犯了多大的法,被你们提来提去。说吧,这位老爷,你们又打算怎么收拾我?”
拉住他的那名卫士踢了他一脚,他身子一晃,险些倒下,回头看了那卫士一眼,摇了摇头:“老爷,要不然你们就给我个痛快得了,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我不就是偷了块玉牌吗?”
“玉牌?”刘安笑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爱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少年斜歪着头,“反正它主人不是一般人物,不然我也不会吃这么一通苦。”
刘安一笑,站起身,指了指挂在腰间的那块象牙腰牌:“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吗?”
少年摇了摇头。
“内行厂、役长、刘安。”刘安拿起腰牌,将上面的字念了一遍。“这不是什么玉饰,而是我出入宫庭的凭证腰牌——内行厂,你不会没听过吧?”
“哎哟。”少年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我说那玉店的老板怎么像见了鬼一样六神无主呢。我还纳闷,不过是偷了块牌子,怎么就惊动了锦衣卫大人?闹了半天,我这祸可真闯上天了。厂卫大老爷,如今这东西您也拿回来了,就把咱放了吧,当时我真不知道您是厂卫大老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腰牌,要不,打死我也不敢跑到玉店去卖啊。”
“油嘴滑舌!”一名卫士哼了一声,“对役长大人说话时,给我老实点!”
“我这还不够老实吗?”少年苦笑一声,“胳膊都被绑住了,生死都捏在您几位手里,我哪还敢不老实啊。”
“想不想再弄这么一块牌子玩玩?”刘安一边晃着腰牌,一边问少年。少年急忙一摇头:“老爷,您别逗我玩了,您要真放了我,打死我也再不敢偷东西了。说实话,我这可是初犯,要不是几个小兄弟饿得急了……”
“不是偷。”刘安一笑,“是给。我问你,想不想戴上这么块腰牌?有了它,别说你那几个小兄弟吃饭的事,大明天下都任你行走。不论是酒楼还是妓寨,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去,却不用花一文钱;不管是高官还是强豪,见了你都得低头弯腰,叫你一声大人,人前扬眉吐气……”
“人后被骂成龟孙子。”少年抻着脖子,脸上一副讨好相,嘴里说的却是骂人的话。三名卫士和刘安脸色都是一变,一名厂卫立时拔出刀来,厉喝道:“小子,你说什么?”
刘安一摆手,冷着脸道:“小子,看来你对我们厂卫,似乎心怀憎恶。”
少年忙道:“那怎么敢呢。咱们厂卫英雄了得,宝刀一挥,鸡飞狗跳,官牒一亮,哭爹喊娘……”
那拔刀厂卫眼睛一瞪,作势欲砍,少年吓得一缩头,连声道:“罪不至死,手下留情!”
“油嘴滑舌,不堪大用!”刘安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一挥袖:“将他和那些人押在一起,到了日子,便一同送走!”三名厂卫应了一声,将少年押了出去,那少年一路嘴里嘀嘀咕咕,厂卫瞪眼问他在说什么,他就立刻垂头叹气,哭丧着脸不说话。
少年被押着离了刘安家,来到长街之上,一路顺街而行,引来不少人侧目观瞧,议论纷纷。少年也不在意,不住环顾四周,冲看他的人点头微笑,吓得人家急忙低头,他却自顾自地得意起来。
蓦然间,只见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在街角一家店铺旁的巷子中探头探脑,向他张望,他心中立时一暖,随后大声道:“我是死是活,自有天命,小子们可别胡来。”
三名厂卫听了,立刻警觉起来,而那几个孩子则急忙躲进巷子里面。少年一笑:“几位官爷不要害怕,不过是我的几个小兄弟,十几岁的孩子罢了,可不敢和官老爷作对。”三人哼了一声,骂了他几句,推着他向前而去。
转过好几条街,又走了半晌,这才来到一座监牢前,少年抬头一看,一摇头:“才出了那家,又进了这家,何苦这般折腾。”一名厂卫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少年一笑:“我这是心疼几位官爷,陪着我白走了这么多路,好好的官靴怕也磨掉了一层底吧?”另一名厂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