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的一间房屋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脚步迟钝地穿过月亮门,穿过前院,走向院门。门闩咔哒一声轻响,走进来了两个身材矮小的人。
我轻轻地搬起一根又粗又长的柴禾,靠在后墙上。
按照老荣的行事规则,翻墙进入院落后,需要打开门闩,虚掩院门,给自己准备好退路,一旦情况有变,马上从院门逃脱。但是,我在这户人家里转了一圈,看到后院有一堆柴禾,而院子里一片死寂,没有人声,估计有人夜深未归,所以决定从后院离开。如果我虚掩上院门,那么夜归的人就会发现院子里来贼了。
那两个身材矮小的人说话生硬,而开门的老高声音利索。其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声音我听到过,就是在山顶上的白起庙里;而老高和另外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我没有听过他们的声音。
我判断,两个说话声音的都是日本特《==看精彩瘢而老高,可能是这户人家的仆人h毡咎匚竦乃祷吧音很冲,而老高总是陪着衖,唯唯诺诺?
突然,有一个日本人摔倒了,他惊叫了一声。接着,我听到两声沉闷的狗叫声,声音黏黏糊糊,就像枣沫糊一样。然后,院子里陷入了沉寂。
一个日本人叫道:“狗怎么了?生病了?”
老高说:“睡觉前还好好的,现在卧着不动,肯定是生病了。”
那个日本人说:“找医生去啊。”
老高说:“我们这里,人生病都很少看医生,狗生病了更不看医生。狗命长得很,到明早就好了。”
我本来担心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狗,会在院子里搜索。现在听到他们说狗生病了,我一下子放心了。
两个日本人走进了前院的房间里,很快就响起了鼾声。老高走进房间,房间里却一直亮着灯光。我贴着院墙屋角,悄悄溜到了中院的厢房前,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我把着门缝向里面望去,看到一个赤身**的女人从床上爬起来,她胸前的两个**像两架秋千一样荡来荡去,小腹上全是褶皱,像雨水冲刷过的沙滩一样。她光溜溜地溜到床下,在尿壶里滋出一串嘹亮的水声。
女人尿完了,跳到了床上,她说:“冻死他娘了,冻死他娘了。”
老高嘴里嘟嘟囔囔:“这么冷的天,他们还要出去,害得我总要起来给他们开门。冻死他爹了。”
这老两口,一个说“冻死他娘了”,一个说“冻死他爹了”,我在门外偷听到他们的说话,差点笑出来。
女人说:“这些人什么来头?早出晚归的,害得人连觉都睡不好。”
老高说:“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们给主家看门,主家给我们工钱,主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女人说:“说的也是啊,谁给我们吃饭,我们就给谁熬活。唉,前两天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老高说:“那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泼辣得厉害,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我一听,悚然而惊,知道他们说的是青儿。
女人继续问道:“那女人去哪里了?”
老高说:“卖到窑子里了。”
女人痛惜地说:“造孽啊,卖到窑子里,生不如死啊。”
老高慢悠悠地说:“主家干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我们管不上。主家干什么,那是主家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听主家说,总没错。”
女人沉吟道:“说的也是啊。”
房间里拉灭了灯光,老高和女人再没有说话。我悄悄溜到前院,想再听听两个日本特务怎么说,可是,房间里只有连绵不绝的鼾声。
那条狗的酒劲快要过去了,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歪歪斜斜地走两步,突然很不情愿地栽倒了。它委屈地叫两声,又爬起来,又歪歪斜斜地走着,像一堆被风吹卷的身不由己的蓬草一样。
我来到后院,紧跑两步,踩上了那根靠墙的柴禾 ,然后翻身爬上墙头,跳出去了。
回到教堂医院,我只见到菩提,菩提像老和尚喜欢寺庙一样喜欢教堂医院,他在教堂医院的厨房里里做一些轻松的工作,剥葱剥蒜,烧火打炭,他一见到我就双手合十念叨着“阿门”,然后就说上帝在看着我,信奉上帝是脱离苦海的唯一出路。看着菩提满脸虔诚的模样,我哑然失笑。当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上帝怎么不看着我?当我被关进牢房的时候,上帝怎么不看着我?当我面临绝境,生死系于一发的时候,上帝怎么不看着我?现在我在关西帮有了地位了,生活安定了,上帝倒看着我了。莫非上帝嫌贫爱富?既然上帝嫌贫爱富,我还信奉他干什么?
在教会医院里,我没有看到神行太保。菩提说,神行太保又去赌博了。神行太保在教会医院里,吃住全都免费,他把身上最后一块铜板,都会送给赌馆。
太阳升起来,一缕橘红色的阳光照进了房间,我从口袋里取出昨晚偷到的那张纸,看到上面写满了螃蟹腿,那是日本文字,我一个字也不认识。纸张的下方,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印章里还是螃蟹文。
我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肯定很重要,要不然,不会加盖螃蟹文的印章的,也不会放在皮包里的。
我捧着这张螃蟹文正查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神行太保走了进来。
神行太保一走进来,就倒在地上,我一看到他,就大吃一惊。神行太保用手掌捂着右眼,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我对着窗户外老僧坐禅一样的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