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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说,那些难民当初由保长卖给了四害,四害把他们卖到了一家黑煤窑里。大牛亲自把这些奴隶一样的难民送过去的。
那时候,四害的产业只是妓院,还没有发展到煤矿。送这些奴隶去黑煤窑,除了大牛,还有妓院的几个打手。
黑煤窑在城东一座山沟里。
我让大牛介绍这个黑煤窑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大牛说,那座黑煤窑是大同城里一个老地痞开的,高个子,嘴边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长一撮黑毛。他家兄弟三个,母亲死得早,是落水死的。他爹早年是讨饭的,从太晋中流落到大同。他有五个孩子,四儿一女。他家门前有一棵老槐树,槐树上有一个喜鹊窝。那座黑煤窑以前生意还好,最近不行了,因为日本人来了后,想要吞并所有的煤矿。
第二天,我打扮成算命先生,独自去往那座黑煤窑。
这座黑煤窑比起四害的煤矿来,相差很远。四害的黑煤窑有警察保护,而这座黑煤窑只有几个打手。我走进院墙的时候,看到那些打手正在烤火,边烤火边搓着手背。
我看到了黑痣,他坐在正对我的地方。
我装着向他们借个火,点燃了香烟,然后看着黑痣说:“啊呀,这位老哥大富大贵啊,好面相,好面相。只是,只是……”
对手们看到我一见到黑痣,就说他是好面相,就离开火堆,一齐围过来。可是,我不理他们,转身就走。
黑痣听见我说他是好面相,又听我说“只是……”,他就坐不住了,追上来说道:“先生,你先进来一下子,把话说完。”
我很自然就坐在了火堆边,看着火苗一窜一窜,照耀着他们一张张长满横肉的黝黑的脸。
黑痣问:“先生刚才说我好面相,好在哪里?”黑痣收完后,看看打手,打手们也都兴趣盎然地看着我。
我说:“我跟着师父学习不久,你们觉得我说得对的地方,就叫一声好;说得不对的地方,就指点出来。相学是一门相当高的学问,博大精深,我才刚刚入门。”
黑痣说:“你说吧,你说吧。”
我看着黑痣说:“你这个面相好,要是做官,必定位极人臣;要是当兵,必定是个将军;要是做生意,必定财源滚滚。”我的眼睛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接着说道:“这么多人中,就数你面相最好,你最有钱。”
在座的人都笑了,还有人叫好。他们都觉得我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来谁是老板。
黑痣说:“接着说。”
我说:“你家世世代代,从你这一辈开始,就光宗耀祖,你家祖上受过很多苦,颠沛流离,妻离子散,所有的阴德,都在你身上表现出来,此后,你家世代享受荣华富贵,一代更比一代强。”
打手们又鼓起掌来,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
黑痣说:“你说详细吧,你这么文绉绉的,我听不太懂。”
我说:“你家祖上不是本地人。”
黑痣说:“那你说是哪里人?”
我说:“你家祖上生活在南边,从你父亲开始,才举家搬迁到这里。是不是?”
黑痣说:“是的。”
我接着说:“你家祖上很穷困,屋无片瓦,仓无颗粮。但是从你这辈开始翻身了。”
黑痣脸上有了喜色,他说:“是的。”
我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黑痣说:“不知道。”
我说:“你家门前有一棵老槐树,槐树上有一个喜鹊窝,喜鹊窝给你带来了福气。”
黑痣睁大了眼睛,我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他相信遇到了神算子。
打手中有个小个子,看我相面算卦很准,就凑近我,说道:“先生,能不能给我也算一卦。”
我说:“相面算卦,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学不到手。这十年八年中,你什么也不能干,专心学相术卦术,耽搁多少青春时光,耽搁多少挣钱的机会。所以,相面算卦收钱,应不应该?”
小个子说:“应该,应该。”他的手扣扣索索地伸向自己的口袋。
我制止他说:“今天我们相见,就是有缘。我白送你相法。”我端详了他片刻,突然问道:“你是哪里人?”
小个子说:“我是汶水县人。”
我说:“你命里有财,但财不多。你家祖上没有余财留给你。你这些年颠沛流离,干过多种事情,但都不成。”
小个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我说:“你的相法只能送到这里。以后有机会在详细说。”
我又指指黑痣说:“上乘的相法,每天只能送一人,送人多了,自己破财。今天只要送的是这位大哥。”
小个子连连点头,其余的打手也在连连点头。他们对我的说法深信不疑。
现在说说为什么蒙对了小个子。过去,山西每个地方的人,出门都做的是固定的行业,比如说吧,山西五台人,干军队的多,为什么?晋绥军的重要任务阎锡山、杨爱源、赵承绶,都是五台人,北方人中老乡情义,所以,五台当兵吃军粮的人就多。榆次县,开粮行的多;汶水县,开干果子铺的多……这和今天是一个道理,福建沙县人,开小饭店的多,沙县小吃开遍全国各地;湖南攸县人,开出租车的多,广州深圳80以上的的士司机都是攸县人;青海化隆人,开兰州拉面的多,兰州拉面遍地开花,但不是兰州人开的,都是青海化隆人开的……
出门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