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声音很熟悉,就回过头去,柴胡也出手制止了那几个男人继续殴打。【92ks. 】…………
被打的人渐渐从地上爬起来,他像一只节肢动物一样,一节节从地上爬起来,我一看,大吃一惊,他居然是三老汉。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呢?”我指的他们,是指和三老汉一起来到大同的那些人。
三老汉脸上满是鲜血,他用手抹了一把,手上满是鲜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柴胡。
柴胡对那几个打人的喊道:“还磨蹭什么,快点拿药。”
一个男人跑进了妓院里,很快又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纸包。他打开纸包,把粉末状的药物洒在三老汉的脸上,三老汉脸上的伤口不再流血了。
我想,那可能是云南白药或者苗药之类的止血药。这种来自山区的药粉,效果非常好。
柴胡看到三老汉的脸上不再流血,就问那几个打人的男人:“怎么回事?”
一个首领模样的男人说:“柴爷,你不知道,这个老东西走进来,拉着梨花就要出去。”
三老汉说:“她是我女儿。”
首领模样的男人说:“她是你女儿?你还是我儿子呢!”
柴胡问三老汉:“你家在哪里?”
三老汉说:“我家在张家口。”
首领模样的人说:“你家在张家口,你女儿在大同,这话谁信啊?”
三老汉说:“她就是我女儿。”
首领模样的人说:“你还是我儿子呢。”
我觉得此事蹊跷,联想到天刚黑的时候,保长和那两个妓院的人在一起喝酒,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我对三老汉说:“你先跟我们回去吧。”
三老汉跟在我们的后面,慢腾腾地走着,看出来他伤得很重。我上前想要扶住他,被他伸手拒绝了。
街道上走来了几辆马车,马蹄踩在青石街面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声音。马车上拉着很重的东西,上面还坐着男人和女人,从他们的穿衣上看出来,这都是有钱人家。
柴胡说:“有钱人家都逃离大同,大同要打大仗了。我们不走,大同这么高的城墙,这么多的军队,都不是吃素的。”
我也盼望着这些军队能够守住大同,但是我相信受不住的,我亲眼看到日本的坦克轰隆隆地开过去,看到日本的马队哒哒哒地开过去,还看到日本的步兵黑压压地开过去。日本兵和这些守卫大同的士兵比起来,装备和武器要好了很多。我知道大同是受不住的。
我们回到了私塾学堂里,看到白头翁和赛哥都没有睡觉。他们看着满脸是血的三老汉,异常惊异。
我指着三老汉,对他们说:“在来大同的路上,我先遇到他们,跟着他们一起走,后来在寺庙里,遇到你们,就和他们走丢了。”
白头翁问三老汉:“你这是怎么回事?”
三老汉说:“我在一户人家门口看到我女儿,我就跑过去,我女儿看到我,非常害怕,就往院子里走,我说我是你爹,找了你好几年,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说完,就来了好几个男人,压住我就打。”
三老汉挽起衣袖,手臂上还有几道伤口,渗出了鲜血。白头翁走到墙边,从墙壁上抠出一把白色的土,按在伤口上,立即止住了血。
我知道,这种墙壁上的土,在我们那里叫做白土。这种白土只有在老房子里才有,而且越是又老又破的房子和窑洞,才越会有这种白土。这种白土就是雨水沿着墙壁向下流,经年累月,就会在墙壁上凸起一条条蚯蚓样的白色细土。按说,雨水冲刷墙壁,应该冲出凹槽才对,可是,墙壁上却会有这种凸起的白色细土,确实非常奇怪。这种白土对止血止痒非常有效果。那时候的人,因为缺水,很多天也不能洗澡,大腿内侧就会有化脓,奇臭奇痒,但是只要洒上一点白土,就不会复发了。
在农村,有很多土方子,不用花费一分钱,但是疗效非常显著。
三老汉的血止住了,他说起了他的女儿。
三老汉的女儿确实叫梨花,是村庄数一数二的俊俏姑娘。
梨花十三岁的时候,出落得更漂亮了,远近来上门提亲的人,都能把门槛踏断了。但是,那些人都不合三老汉的意,他们要么家里有钱,儿子身体不行,瘫子瞎子什么的;要么人长得周正,但是家里没钱。
三老汉觉得梨花长这么好,一定会找到一个好人家。找到一个好人家,就把女儿嫁了,了却自己的心愿,也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这一天,镇上唱大戏,很多人都去看了,女儿梨花闹着也要去,村子和镇上难得会来唱大戏的,一年也来不了几次,三老汉就准备带着梨花去看戏,可是,刚刚走出家门,保长就找来了。保长说:“三老汉,到县上跑一套,打听什么时候交皇粮。”
三老汉本来不想去,因为梨花想要去看大戏,但是保长一直很威严,保长在三老汉面前有绝对的权威,他在三老汉从来是说一不二的。三老汉没法拒绝了。
保长又说:“从县上回来后,到仓库领一斗小麦。”
听说到县上跑一趟,还能挣一斗小麦,三老汉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县城到村庄有三十里,三老汉走回来的时候,天快要黑了,他一进村,就感到气氛不对。人们看他的眼光怪怪的,看他一眼,头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三老汉走到自己屋里,高声喊着梨花的名字,但是没有人答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