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么多年,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还深,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甚至是和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即便在外人面前她掩饰得极好,但是在君屏幽的面前她从来都不掩饰,因为即便掩饰,恐怕也瞒不过他……
“怀柔,我在问你话呢?”君屏幽攥着怀柔的手猛地一紧。
如果,做出牛排甚至是别的什么花样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偶然,那么对那两个士兵的两场唤作“手术”的破膛开肚便不能算作是偶然了吧?他所认识的怀柔虽然聪慧过人,胆识过人,可却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惊人的事儿,因为,就算是他来做,恐怕也适应不了尸体的腐臭味,更别说她耐着尸臭剖尸时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了。
若不是她今日的一句话,或许,他到如今还打算骗自己继续沉默下去。这样的怀柔,虽然新鲜,但是却也超出了他所了解的范围。
到底,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将她琢磨透?
“是!”怀柔直认不讳,她的确不能完全的算作是怀柔吧,因为那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夭折在娘胎里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如今也不会在这儿。
既然本来就瞒不住他,她也没想要瞒他一辈子。那些过去被她尘封的记忆,她想要忘记的记忆,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记忆,如今依然在她心底深处埋藏,也许因为埋藏的时间太久,已经成了她心底的一部分,只要稍微有牵扯,便会浮出水面,如蔓藤一般疯狂滋长。
君屏幽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被怀柔的那个“是”字引得心头一颤。
怀柔看着君屏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掩藏的时间太长,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是,无论换做是谁,都解释不清吧?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掩饰的很好,将她在前世的记忆深深的掩埋在记忆深处,真的就当自己是重生了,从婴儿的生活过起,一直到现在。甚至连她的父母与兄长都没有发现。
她想她忽然承认了自己的前世,别说是君屏幽无法接受了,就算是她的家人,恐怕也不能接受吧,因为他们是亲眼看着她从肉丁那么点大长大现在的亭亭玉立。
君屏幽看着怀柔,目光盯着她的脸,见她微低着头,周身云雾笼罩,明明距离得如此之近,明明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可是却仿佛他和她之间隔了千重万座的山,她在山的这边,而他在山的那头,中间是无尽的山涧和万丈的悬崖。他的心忽然一冷,就像跌进了这万丈悬崖之下。
“那么,你是谁?”君屏幽再次开口,声音轻若云烟。
怀柔唇瓣紧抿着,沉默不语。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怀柔,不,不应该这么说,你就是怀柔,可是却带着前世的记忆,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这个事实,只是,没有想过,直到我开口问,你也一直选择沉默,怀柔,对我,你终究还是不能放心的将心底交出来,对嘛?”
怀柔忽然心里一紧,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语,忽然一下子就酸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