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玉说的没错,当初秦斩风从胡国盗得万蛊之王,并且在南陵皇帝最疼爱的小皇子身上试毒的时候,他并没有想过——
容景,竟然还会因为毒发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过,后来发现之后,他兴许是想要将夙玉培养成为自己的爪牙。
估计夙玉成了今日这样,或许是秦斩风当初没有料到的事情。
“我不懂。”
秦沐歌的语气微微有些急切。
尽管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一个现实,可秦沐歌仍然在寻找仅剩的一丁点儿不合理。
心底的某一处,她似乎还十分抗拒去接受这个现实。
“你才不是容景,这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夙玉就是容景,那自己到底是跟容景成亲了,还是跟夙玉在一起了?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望着秦沐歌几乎要暴走的样子,夙玉一把上前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的声线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猜到你会这般抗拒,但是我觉得你有资格也有理由知道一切。”
顿了顿,夙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接着说道——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不过是容景中了蛊毒之后,所产生的另外一个人格。严格意义上来说,秦斩风险些害死了容景,可是,却是他一手创造了我。”
这一席话从夙玉的口中说出来,听上去似乎毫无感情,平淡无奇。
可只有窝在他怀中的秦沐歌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耳边——那如同擂鼓一般的剧烈心跳。
还有,那蜂拥而至的心疼。
夙玉似乎感觉到了怀中人儿的轻颤,他微微收紧了双臂,“我为何会消失那么久,就是因为你用你的血替容景清除了体内绝大部分的蛊毒。自那以后,你便与这具身体有了共同的感知。就像是现在我有多心疼,你都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的到。”
听他说完这话,秦沐歌几乎是下意识的眼眶一酸。
若是按照刚刚夙玉所言,当初他告诉自己如何救容景,那便是在用他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
前几日,容景有了余毒未清的症状,约莫是上次进行的手术并没有完完全全的将蛊毒彻底清除。
而正是因为那一
次小小的疏忽,反倒是让她留下了夙玉一命。
因为,夙玉与那万蛊之王的蛊毒,就像是梵天珠与福地果的关系一样,相辅相成,相生同亡的。
所以,当初容景蛊毒正慢慢清除的时候,梵天珠上面才会出现那些诡异的血斑。
那——是夙玉生命流失的表现。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秦沐歌周身血液仿佛突然就凝固了一般。
在她想尽一切办法救容景,甚至是在责备夙玉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
夙玉正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与死神作斗争。
就因为她要救容景,所以夙玉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救他的办法告诉自己。
反倒是将清除蛊毒便会导致自己彻底消失的事实给隐藏了起来。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
秦沐歌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还有手上已然是被自己攥的汗湿了的两颗夜明珠。
夙玉差点因为自己丧命,而自己却还在一门心思的抱怨他,甚至是误解他。
当秦沐歌还是一名军医的时候,就曾经研究过心理学。
相比憎恶、嫉恨等等的情绪,内疚是人类最难以逾越的感情鸿沟。
而此刻的秦沐歌,便正处在这一道鸿沟的面前,痛苦两难。
夙玉颔首,那湛蓝的眸子里面似乎闪划过一抹黑色。
他将秦沐歌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后轻轻印上一吻。
“我说过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从今往后,不管是我还是容景,对你都会始终如一,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
秦沐歌抬头,望着那深墨色的眸子,似乎有一种容景和夙玉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错觉。
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总算是明白了夙玉刚才所说的“身不由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巨大的变化,让秦沐歌一时间无法接受。
她只能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开去,“我总觉得秦斩风的目的并非仅仅是得到我娘亲那么简单——就像是刚才北韩太子与容耀说的那一番话,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见秦沐歌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夙玉也不为难她。
他轻轻点头,“当初秦斩风从胡国盗蛊毒给容景下毒,恐怕这一步棋就不简单。而且,如今玉姑姑‘复活’,那祸国妖女的传言似乎又有纷纷扬扬卷土重来之势。我怕天乾又回重回到十几年前,有人借着这个事件来挑起事端。”
夙玉会说这番话,并非空穴来风。
他是秦斩风的徒弟,同时,也与卧龙商行的二当家——扈流星关系密切。
扈流星倾慕玉麒麟,这个事实已经不需要再多说。
这些年,扈流星忍辱负重,所采集到的情报不容小觑。
秦斩风似乎正在编织着一个庞大的网,而在他眼中,此刻的天乾不过是一盘棋。
而这些自以为是聪明的各国皇室,也不过是他棋盘里面的一颗棋子罢了。
听着夙玉说的这些话,一股巨大的压力陡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差点儿要将秦沐歌给吞噬了去。
她并不害怕,只是有些担心。
她刚刚才能够体会到一丝丝家庭的温暖,她不想失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