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专门为我而穿的——她为了这场告别花了不少心思。

孙总只是个幌子。

有经验的猎犬,知道自己能不能追上猎物。

梁薇不会为了不可能的目标白费力气。

我紧紧抱着梁薇,说她今天真美。

梁薇没哭,她以前说过她的眼泪是为了骗人的,她对朋友只会咧着嘴笑。

今夜过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没打算在梁薇处过夜,洗了个澡,穿上衣服,然后说给她一周假,让她出去玩玩儿。

我最近不想见到她,怕忍不住。

梁薇白了我一眼道:「嗨,我什么时候要你给我放假了?」——这是我最苦恼的,她一直不拿我当老板。

我出门时,梁薇赤着脚追了出来。

「亲一个。

最后亲一个吧。

」我吻她。

吻毕,梁薇又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看得我心里有些慌,在我就要夺路而逃时,她突然开口说:「我要是你,就娶了她。

」没等我说什么,咔哒一声,梁薇把门关上了。

从梁薇家出来,我有些头晕,知道自己无力再和陈盈共度良宵了。

又想到好几天没见兰心,不如今晚回家。

深夜时,手机的震动吵醒了我。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飞机降落在h市机场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舷窗外是东北平原一望无际的农田。

昨夜的电话告诉我家父心肌梗塞,正在医院抢救。

我急忙订了机票,回到h市。

推开病房,却先看到了母亲,坐在病床边安静地看着父亲。

见了我,母亲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问是不是连夜赶来的。

我问了医生病情,父亲装上了血管支架,无性命之虞。

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被母亲拉到医院下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蕙蕙给我打的电话,说你爸住院了。

」母亲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昨晚赵蕙听到我急匆匆出门,问我怎么回事儿,我就简单说了我爸心梗。

没想到她告诉了母亲。

母亲接着语气严肃地说:「我得问你一个事儿……我最近跟蕙蕙视频,觉得她情绪一直不对。

你是不是对人家不好?」「没有没有,就是出差勤了点。

可能因为这个她不高兴了呗。

」「出差?你当我傻呀?我看你跟你爸一模一样……唉……」母亲很是生气,坐到路边的椅子上,双手挠着一头烫过的卷发,满脸愁容。

母亲知道赵蕙在大学时意外怀孕,只好生下孩子,没能出国留学,觉得我们李家对不住赵蕙。

这次又发觉我在外面搞女人,愈发气愤。

教育了我半晌,太阳已经西垂,母亲还是唠叨个没完。

唠叨的结尾,母亲像是总结一样,重重地拍我大腿,跟我说:「别过成你爸那样。

」父母在我十五岁的时候离婚了。

母亲孤零零地离开家,我以为是她抛弃了我们,直到长大后,才从长辈的言谈里知道了那场离婚的始末。

90年代h市工厂多不景气,下岗潮搅得人心惶惶。

父亲成天喝闷酒,一次醉酒回家,却看到母亲和父亲工厂的书记滚在床上。

父亲打了书记一顿,丢了工作,和母亲吵了几个月的架,最终还是离了婚。

后来我听到过传闻,厂里的书记早就觊觎母亲,拿父亲的前途要挟她,一次两次之后就予取予求了。

我恍惚记起小时候那个家,离婚之前是无穷的争吵——母亲尖利的叫骂,嫌弃父亲无能,不下海,不赚钱。

父亲喝醉了也会吼,说母亲偷人,说她是婊子,让她滚出去跟厂里那些狗日的挨个睡一遍。

每当他们二位开始砸东西的时候,我就躲出去,坐公交车到江边,看着江水发呆。

就是那个时候,我学会了抽烟。

后来他们离婚了。

母亲走了,家里没了她衣服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只剩下酒精的味道,一袋又一袋的酒瓶卖成了钱,我拿着钱去游戏厅。

后来家门口出现了高跟鞋,高跟鞋总是变换着样子,红的白的黑的。

父亲又会笑了——笑眯眯地给我钱让我去同学家玩儿,每当这时我就知道又有阿姨要来。

我见过几个阿姨,她们都有圆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一头卷发像是天上的云。

我只是觉得她们看起来亲切,后来想起,她们都有母亲的模样。

我不知道母亲后来经历过什么,兰心出生前,母亲赶来北京,我才又见到了她。

母亲摩挲着我的脸,又哭又笑,翻来覆去地说小祥长大了。

那是赵蕙第一次见到母亲,几天时间,她俩就好成了亲母女一般。

母亲给赵蕙炖鸡炖鱼,牵着她慢悠悠地散步。

赵蕙后来眼泪汪汪地跟我说,她觉得她妈妈又回来了。

我敷衍着老妈,不打算告诉她我正在做的事情,于是转而谈父亲。

说起我爸,母亲来了精神,圆瞪着眼睛说:「唉,别说他了。

倒在厕所里,身边也没个人,自己拨的120。

你说他乱搞了一辈子,身边一个女人也没剩下,到头来还是要我来伺候他。

他那些好妹妹呢?跑到哪儿去了?」母亲数落起她的前夫来,几乎不需要换气,自成一段贯口。

她知道父亲在离婚后的fēng_liú,也许这是她不回来看我们的原因之一。

「今天来看他一眼,算是不枉蕙蕙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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