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骤然来了个长老上门提亲,饶是他半生精明,也没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武长老,您不是和震彪玩笑吧?」无论如何,雷震彪都觉得不可思议。
武开山是个直性子,脸上带着尴尬,讪笑道:「雷统领,我家那小子跟我提得时候,我也懵了,可又听他说,贵千金也挺乐意。
既然孩子们都愿意,咱们当长辈的,我看就别再为难他们了。
」武开山当然不会直说,我儿子把你闺女睡了,你让你闺女嫁了吧。
可雷震彪却从武开山面上表情,话里玄机觉出了不对。
他剑眉倒竖,虎目圆睁,追问道:「此话怎讲?什么叫我家彤彤也愿意?她可从未提过和你儿子相好。
两人如何就在一起了?」「这个……」武开山一时语结,想了想,只好含煳道:「唉,无论如何,反正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你看这事儿……」不等武开山讲完,在旁作陪的雷震彪四个儿子先跳了起来,纷纷怒喝道:「是不是武顺欺负我家妹子了?」雷震彪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不但他宠着,四个亲哥哥也把妹妹捧上了天,不然如何养得一副刁蛮脾气。
若是旁日,武开山被几个后生仔这般逼问,早就动了武了,此时他一来有求,二来有愧,只能忍气吞声。
想了想了,忽然站起身来,对着晚辈雷震彪一躬到地,诚恳道:「雷老弟,此事我儿的确有愧。
但武某敢用项尚人头担保,我儿性直,绝不会为非作歹。
若是令千金是被他强迫,不用你来动手,武某亲手毙了他,提他人头来见你,武某也任你处置。
但我儿所讲,他与令嫒确是情投意合,还望你应下这门亲事。
」武开山的一言九鼎和火爆脾气是同样出了名的,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雷震彪也不得不信。
但他也真坐得住,生生受了武开山这一礼,只是澹澹道:「武长老,不必如此,您老的话,我怎会不信。
」又虚按手掌要几个儿子稍安勿躁,待着武开山重新坐定了,才徐徐道:「儿女姻缘,上天注定,强求也来不得。
不过……」话锋一转,雷震彪皱起眉头道:「武长老,您可想过,您与我父平辈而论,令公子可在我家彤彤面前是个长辈,如此胡来,岂不乱了礼法!」武开山闻言大惊,他一个莽夫,一心为了儿子亲事欢喜,怎么想得到这些细枝末节。
雷震彪此言当真不假,他武开山辈分摆着,带着儿子也水涨船高,雷彤彤又怎不算侄女一辈。
如今被人道了出来,叫他老脸何在。
心中只恨武顺胡作非为,气得身子发颤,又站了起来,愤愤道:「雷统领说得不错,此事是我儿之过,我这就回去教训他,定然给你个交代!」跺一跺脚,就要告辞。
就见雷震彪也站起身形,哈哈一笑道:「武老哥留步,您和家父不过一处供职,又非结拜兄弟,我看这亲倒也结得!」武开山由「长老」变成「老哥」,雷震彪已经应下。
天上地下转了一圈儿,武开山被雷震彪耍弄得晕头转向。
大眼瞪着雷震彪,说不出话来。
雷震彪道:「小女有幸和令公子结亲,也是缘分,震彪当然不会从中作梗。
此事暂且定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震彪还要问问彤彤意思,若是不像老哥所讲,两人非是情投意合,武长老只怕还要兑现方才所讲,带了令公子的人头来。
」两家结亲也由不得雷震彪不答应,闺女都跟了人家了,他还有什么话说。
想想武顺,也有所耳闻,人品不差,功夫还过得去。
又是长老之子,这亲结得也不失面子。
至于他刁难武开山,也是给他个下马威,免得这怪脾气老头总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样子。
也让他知道,他闺女就算嫁了过去,身后也还有个惹不得的爹在呢。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武开山汗都下来了,他活了一辈子,可还没这么狼狈过,一切全是为了儿子。
看着武开山如此放低身份,雷震彪也不好再多为难,上前拉住武开山道:「来人,摆酒!我要和我亲翁喝上几杯。
」儿女亲事就此定下,酒席宴间,同是玉湖庄头领的两个亲家不免提及现状,武开山道:「震彪,少庄主归门的事你肯定知道了,过几天就是接位的大日子,你怎么看?」雷震彪道:「武老哥,你如何突然提起此事了?」武开山道:「昨日少庄主到了五运斋了,找我要人,我尽顾着武顺的事儿了。
也没多想,就让下面人去安排,这时候琢磨过来,好像不大对头啊。
」「哦?此话怎讲?」雷震彪不动声色,等着武开山开口。
武开山也不瞒雷震彪,将祁俊归门之后他所知一切都道了出来,其中自然有冯百川孽子犯上一节。
雷震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并不评价冯百川,只是随着武开山一起痛骂冯小宝无礼。
随后也不再多劝武开山用酒,一餐完了,待武开山告辞时候,只是假意挽留几句,就放他去了。
等雷震彪重回营中,把儿子们都叫到身前,面色凝重,先对长子雷放舟道:「放舟,你这就赶回家去,把你娘、彤彤,还有你媳妇、弟妹们都接进山来,片刻不得耽误。
」又对次子樵山、三子向野,四子司砚道:「从今天起,都警醒着些,我看要有大事发生。
」四子雷司砚不解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