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之一震,道:「若是如此,其他公子到唐门来,岂不又要遇到生命危险?」唐远明停下脚步,默然片刻,道:「我明知你是如意楼少主,明知你娘就是唐门窃宝的叛徒,还将你带上山来帮忙,对傅灵舟都委以重任,你当是为何?」他转过头来,双目冷若寒星,「若是再有哪位公子死在唐门地界,唐家上下,就要迎来王府震天一怒了。
」「此事就不能呈报镇南王府么?」唐远明叹道:「自然说过。
无奈官府中人,行事做派与咱们江湖草莽毕竟不同,他们还当唐门是为了推卸责任拖延时间,大哥修书不下十封,王府那边才说,让几位想来的公子延后一段时日。
南宫星,这段时间,就是解决此事的最后期限了。
那些公子一旦到了,为了抢功,玉捕头又供认不讳,只怕……活不过三天。
」南宫星瞄他一眼,道:「唐掌事……就没想过索性把玉捕头当作真凶,填了这个大坑,免去唐门许多麻烦么?」他心知肚明,所谓王府中人要亲手报仇,都是借口,那些王侯贵胄,杀人又岂会脏了自己的手,想来,这不过是唐门斡旋拖延,想查清真相的手段而已。
恰好那些意欲劫走玉若嫣的邪道高手们布下天罗地网,给了唐门天赐良机。
六扇门中几乎尽是玉捕头的拥护者,配合演这么一出戏,轻而易举。
唐远明嗤笑一声,道:「唐门立足武林数百年,暗器毒药机关旁门左道无一不精,却从无一刻被认定为邪派外道,于名门正派中屹立不倒,你当靠的是什么?人多势众么?」他拂袖负手,朗声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黑白、正邪、浊清,均要分分明明。
玉若嫣杀夫之桉就连三岁娃娃也能看出其中有异,唐门若为自保将其匆匆制裁冤杀,今后有何面目见于天下英豪?与下五门的鼠辈,还有何差别?」南宫星长吸口气,笑道:「唐掌事,那位做媒的人,今晚可方便叫我一见?」「夜已深,你不需休息么?」「晚辈精神正佳,不必休息。
」「好。
」唐远明颔首道,「那么,你随我来。
」将南宫星带至一处幽静小院,唐远明对看守弟子交待一番,便道:「明日还有晨课,你自行询问,我就先少陪了。
明早养性园,你再向我报告情况便是。
」「有劳唐掌事。
」开了三道锁,关闭一处串铃机关,看守弟子退开,南宫星推门入内,随手点亮了桌上油灯。
破木床上委顿着一个中年女子,面带风尘市井之色,刚被开门声惊醒,一双绿豆小眼就滴熘熘在南宫星身上打转,想来并非村镇中的长辈,而是专行此事从中渔利的六婆。
买卖人丁的牙婆,说婚谈亲的媒婆,请神问命的师婆,混草贩方的药婆,打理妓院的虔婆,验尸接生的稳婆,此六婆往往与尼、道、卦三姑合称,严格说来,也算是走江湖的女子。
只不过,和车船店脚牙的下五门相若,三姑六婆,历来就是江湖层级中的最下,被视为纳污集秽的行当。
南宫星拉过凳子坐下,一眼就看出,这媒婆并没什么武功,被唐门突然抓来,显见已吓破了胆,缩头缩脑望着他,不敢说话,像只畏畏缩缩的大耗子。
但越是对这种人,越是不可掉以轻心。
南宫星清清嗓子,沉声道:「你便是当初给范霖儿说媒,撮合她与唐行济的媒婆?」那女子点了点头,赔笑道:「我也没想到,唐家大门大院的,隔大半年,竟又把我请了回来,你说……你说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范氏只要不是包藏祸心毒杀亲夫,那怎么也不该怪到我这媒婆头上吧?」来的路上唐远明已经说起过询问记录,南宫星大致心里有数,沉吟道:「我们也不是怪你,就是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范霖儿家道殷实,就算是个庶出的女儿,她容姿秀丽,恪守妇道,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总不是什么难事。
你为何会把她说给了江湖门派的孩子?」那媒婆缩着脖子,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范家女儿虽好,可当娘的心气儿甚高,寻常小户人家,她看不上眼,大户做妾,她又不肯,唯恐女儿跟她一样遭罪。
我为了那点谢媒礼,十里八乡跑了一圈,全说不通,这才把主意打到唐家。
虽说这是江湖人士,可怎么说,也是占了一方田产山头的豪富之家,我当时寻思着,不求在本家谋个夫婿,找个尚未婚娶的外门弟子总该十拿九稳。
哪知道我带着画像绣工说了一圈,却被唐行济唐公子一眼看中,还叫我牵线,给他俩远远隔着窗子互看了一眼。
之后就简单了不是,郎情妾意,我这银子也赚得安心。
这……这我哪儿能想到好好的一个男人,煳里煳涂就自尽了呢。
」果然撇得干干净净。
「范霖儿此人,你都有何了解?不妨说来听听。
」「相貌是一等一的美,性情还好得没话说,温柔贤淑,在家侍奉高堂,到了唐家,侍奉公婆也决计不成问题,不是我自夸,婆子经手的新人小几百号,范氏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