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素还真三魂安定后,留下药丹,伍文画便告辞了。
苦境大地进入了深秋季节,并没有欣欣向荣之景。今年的收成不好,尘世暗夜令百姓损失惨重。
一行流离失所的流民在黄土地上曲折蜿蜒,一眼望不到尽头。
站在一株二三十米高光秃秃的树尖上,伍文画心情复杂、酸涩。
彼此搀扶的妻儿、手拉手的父女,老弱坠尾,倒落黄土又挣扎爬起来。生命的韧劲在此刻体现。
跟着这一路流民,伍文画从他们淅淅索索的谈话中,知道他们全都往临江城而去。那里有大户在以赈代工,以粥米救急流民。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种希望在,此时路上绝对会发生易子而食的人伦惨剧。
“娘,那个好心的神仙大人又给我塞了两个馒头。”
七八岁的小女孩从衣襟里掏出两个软软的馒头。
年轻妇人忙将馒头塞进衣襟里,掰扯一点塞到女儿口里,自己也塞了一点。
俩母女吃得非常小心,远远跟在其他人后面,不敢往上凑。孤儿寡母,不得不防。
也正是有这样的弱女幼童在,伍文画才没有离开。她很久没有像此刻这样脚踏实地与最底层的民众相处了。南山的居民绝大多数过得很富裕,他们寿命越来越长,也有修炼之法,与贫苦、疾病、战争这些都沾不上边,但身处这样的乱世,又有几人能做人呢?
临江城在望时,伍文画已跟着流民们走了半个月有余。
即将离开时,似有所感,年轻女子拉着女儿朝恩人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临江城,是一座非常普普通通的城池,因坐落在一条不知名大江边而得名。
伍文画在城里逛了两圈,便知道流民口里说的大户是谁。
一路飞驰,在入冬之前,回到了南山灵境。
“母亲。”疏楼龙宿这么多天一直在南山,打理些许庶务,了解下学子们的表现。
“黝儿还没有回来吗?”
非常君见伍文画留在时间城治病,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噫?并没有见到他人,所料不差的话,又是去哪里寻食了。”
疏楼龙宿以扇遮唇,嘴角带弯。
伍文画走到厅堂坐下,喝了一杯水,无奈道:“咻咻,麦总是挖坑给黝儿,你俩别了这么多年,我看得都累了。烟儿,最近怎么样?”
“哎呀,民间传言老母疼幺儿,这话诚不欺。”
疏楼龙宿故作吃味,坐到另一方。
“啧啧,这话说得多委屈,你要是不在,也会向烟儿问你的。凤儿呢?”
伍文画回家后没有看到穆仙凤,“丫头不在,我去阿雪家蹭饭。”
疏楼龙宿笑道:“超轶主已下贴宴请诸人,凤儿过去帮忙制定菜色。母亲,想必也知道青霜台的厨艺。”
“哈,她压根就没厨艺。一路禅的素斋做得不差,点锋座的烤肉也不错,要不然,他们一家子天天下馆子。”
伍文画自己厨艺不错,养的儿子、孙女厨艺也好,对于只能将饭菜做熟的暮成雪,很是吃不惯,有时还会当面吐槽。
“母亲,妖应姑娘连厨房门槛都入不得啊。”
疏楼龙宿八卦地笑道,上次妖应封光将家里厨房炸了的事情。
“这不是挺好吗?一辈子都不用下厨,命好哦。话说她也不需要吃饭。”
又吃到一口纯纯的狗粮,自家儿子居然没反应,唉,怪不得成了大龄单身贵族,伍文画深为之可惜,有一种没人懂的忧伤。
看了一眼习烟儿,伍文画与疏楼龙宿去做客。
非常君回了一趟明月不归沉,与越骄子碰了个面后,回来路上,遇到了驾车而过的地冥。两人互点了下头,就各奔东西。
回到南山灵境,府中留人告知宴会地点后,换洗一身,提了礼盒去了尘苑。
一留衣眼角瞥到一抹明黄,大喊道:“觉君兄,来,来,坐这喝两杯。”
听到声音,超轶主从酒桌上抬起头,热切招呼道:“非常君,来得正好,刚刚开席。请上座。”
暮成雪想起身一并去招呼,被伍文画按住:“麦管他,咱俩聊聊天。你还没讲以前与超轶主、一路禅、点锋座的认识经过。”
对于武林人士的各种过往,伍文画挺有兴趣的,继三教黑历史后,她打算再开一本记事书,题目就叫《苦境外传》,简单好记。
非常君上前与伍文画请礼时,被伍文画一手扬扬,挥开了。她听得正专心。
疏楼龙宿见此一幕,与靖沧浪聊得更欢了。
慕少艾对天仰笑,如果不是参加宴会,他一定笑得捶桌。
坐在后面一桌的羽人非獍嘴角抽抽,这老人家年纪大了,小孩脾气,又不知道在高兴虾米。
伍文画瞅了两眼慕少艾,老家伙,看自家的热闹看得挺畅快的嘛,回家就开单本《老流氓是怎样练成的记一代药师慕少艾》。
素还真魂魄稳定、精力相济后,才恢复一派从容作风。
“城主,大夫乌发生雪,是因劣者吗?”
时间城城主被这话问得莫名:“哈,素还真,你想得太多了。她的丹药,虽费精神,但不至于此。年纪到了,自然规律。你看,本城主早就满头白。全被不孝子气的。”
素还真抿笑,看来城主还是不相信天爵的时间是伍文画所为。
“啧,小天,那个伍大夫对你真好。这时间说给就给。”
自回到识海后,三个时辰依然没有改变,三余无梦生愉悦至极。
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