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烬想起来了……帝姬茗玉,在赐嫁东海后,自缢而亡,损天庭颜面,对其不祭不言。
她还居于火云殿时,好奇祖云是否没有兄弟姐妹,总独来独往。祖云告诉她,自己有大哥,名为淳升,其母为天后亲妹,尧妙帝妃。还有四弟,名为凰逍,因其母楠宜帝妃受着母族东鸾的牵连,被贬流放。而五妹妹郦芜,不足百日,既随母亲隋妲娘娘,同归虚空宇。
也许是颇有怀念,他不顾天族太子身份,接着言,我还有一个姐姐,名为茗玉。
那时,她看着祖云说完帝姬茗玉的故事,无限落寞,便道,即使他们没有陪伴在你身边,但你可以想念他们,就像我一样,我相信自己终会回到故乡,见到旧年好友。
他淡然一笑,高深莫测,天族之人,何为亲眷。
天庭宣诏木绾帝妃之子为太子的那天,便是一场浩劫的初始。那浩劫来势汹汹,推动着风暴之中的每个人,按照天庭条例,储君之位确立后,所有帝子,皆要领帝令随生母前往天界封地,无诏绝不可回天庭。
当年习艺,未能送别被贬谪去往阮陶洲的四弟凰逍,心中多有遗憾。如今,他被封为储君后,天庭帝长子淳升及帝妃尧妙,七日内要随天礼阁的仪仗远赴穆洲。
彼此皆为翩翩少年,却因在天庭,从来都无法如凡间白纸儿郎般,质朴无伪。
祖云让仙姬捧来两箱他在惟珍榭挑选的宝贝,有乐游山的绝顶云烟茶,酒仙的念芳华,南海麒麟族所贡的见芥福橘……但那人看都不看一眼,坐在庭院中的席上,冷笑着摆弄棋局。
少年顾不得笑容的真假,亲自将玉箱放置,示意旁人退下,离愁别绪,大哥哥,此去路远,待三弟我登上帝位后,设法迎你和尧妙娘娘回天庭。
淳升阴毒的目光扫去了少年的情真意切,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你以为我不知晓你们的诡计吗!先是谋害我,再夺去天帝对帝妃的宠爱……你真是那人的好儿子。
弱症难以根治,即便北海常年以万年灵芝入药,也无济于事,他心中生了狠辣之心,看谁都是目中带刺。少年不想与他计较,慨然道,论才学,品行,智识,大哥哥觉得我们兄弟三人谁更胜一筹?
的确是你,我病骨软弱,不思进取,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无视医仙的劝告,情绪激烈,四弟温文尔雅,博学笃志……而你,比我与凰逍多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祖云面无表情,拾起被挤出棋盘的棋子。
算计,先是算计我病弱无法奋力勤勉,又算计着受群臣力荐为储的四弟贬去荒芜之境。
他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敌识,自己这个终,苦读圣贤书,学无止境的三弟。
我不是大哥,难以体会大哥的愤恨,但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任何人。少年为他破开一个福橘,安放在棋局的中心,缓缓道,不管今后大哥如何看待自己的兄弟,我今日只是来送别大哥,穆洲丰饶,想来也不缺这些玩意,大哥若嫌弃,丢了便是。
即便你没有算计,那你的至亲之人呢,那些以你为棋子之人呢?难道他们没有算计!
少年心性,不免敏锐,你到底想说什么?
祖云,我告诉你,天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家,你以为的顺其命数,其实都是步步为营!他佝偻着病体,指着案上被打乱的棋局,你赢得了所有体面,所有尊贵,难道你就没有想要掌控这棋局的野心吗!
我祖云身为天族太子,天界储君,势必会威慑天下,成为设局之人。
他揪住淳升的衣襟,浅浅怒意,大哥说得对,天庭哪里有什么家……你算计着我的那点权位,我算计着你手中的利益,谁都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被排挤的弈棋之人,更不愿沦为废弃的棋子。
笑得癫狂的淳升,大言不惭道,比起你,我与那天帝恐怕都甘拜下风,今日你看不起这算计,有朝一日,你会晓得身在天家,没有算计,便会,不得好死。
谷年借你吉言,若不算计,不得好死……他苦涩道。
七日后,天礼阁的礼侍丞持着金节杖来宣天帝诏书,以随帝长子赶赴封地,穆洲。但其生母尧妙帝妃却禀奏天帝,帝子淳升弱疾难行,请求宽限行期。天庭何人看不出这不过是拖延由头,帝长子手执悦华园中的柳枝,去拜别天后娘娘,殿中忽地咳血,令人揪心。
天后垂怜淳升幼年时,因北海制药不善的罪过而落下的弱症,恳请天帝容其在天庭恩养。
思及天后抚养太子之功,其亲妹尧妙生养帝长子之劳,三日后,天帝颁发诏令。此令言明长子淳升封地虽则幅员辽阔,却离天庭甚远,使得天家亲眷,多有挂念,故而,加封一洲,苣梁。
天庭帝子封地,唯有淳升,掌两洲。
祖的暗室,一盏青瑛灯,微弱光亮,映照在书册上。那时,他看着凡间的戏本,如痴如醉,懒得去理会他那野心勃勃的大哥哥,又凭算计,拿到了什么好处。
凡间戏本有一则,讲的是兄弟阋墙。
帝王多子嗣,难以分辨皇子忠孝,便设下考题。帝王问,天者,煌煌也;地者,惶惶也,何为?
皇长子答,天为尊乎,得以普济人世,然后煌煌;地者载人兮,不辨黑白则多惶惶。
皇次子对,命者,明君也;凡者,暗影也。
皇幼子应,心唯真善之本,天地存于心,亦惶亦煌,无常因果。
帝王赞许皇子之言,却更难以抉择,而后,他召来重臣,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