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白虫子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两年之内,我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吃到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不过在这之前,你们还是得靠虫洞里头的黑瘤子度日。”
这个世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文明世界里的尔虞我诈,所以白虫子也不会像鼠王、伊米尔那样来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很警觉,也很聪明,同时也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
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大多都有着光明世界居民所没有的敏锐。
正是因为这份敏锐的存在,白虫子很快就能意识到,我没有骗他。
他能感受到我的坦诚。
片刻,白虫子开口问:“我该怎么配合你?”
我提醒他道:“刚才,新神杀了旧神,现在,新神要代替旧神。”
估计在你看来,我这话的意思就是让白虫子替我撒个谎,告诉别人我是来代替怪物的新神,让大家放弃对旧神的信仰,转而信奉新神,但在白虫子眼里,我这只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了而已。
我告诉他,我是个神灵,我告诉他,我是来替代旧神的。
我告诉他,新的信仰将带来更美味,更丰盛的食物。
在长达五分钟的沉默之后,白虫子先是奋力爬起身来,而后又用力匍匐在我脚下,呼喊新神的名号。
到现在为止,白虫子并不知道我叫什么,不过他挺有想法的,因为我刚才在枪刃上附了符火,他便高声喊我“火神”。
火神就火神吧,最起码比瞎神好听多了。
说起来真是很有意思啊,如果一个神是女性的话,世人可以直接用“女神”来称呼她,可如果神是男性,信徒们通常不会叫他男神,而是用其他前缀来修饰他的神讳。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是因为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的性别本身就成了一种标签,“女英雄”、“女侠”、“女神”诸如此类的词汇数不胜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词汇,是因为大家会普遍地认为,英雄、侠、神这一类强有力的生命体,本来就应该独属于男性,标签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用来给异类下定义。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性别歧视。
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有点太极端了,对于此,我只能说,这个世界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极端。
你可能也会说,只要我们大家都不认为它是歧视,那它就不是歧视了。
很多人认为,一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取决于我们赋予它什么样的意义。
这话一点都没错,就好比这个世界的人将怪物当成神,将发乌膏变的蜘蛛丝当成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美味一样。
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他们神灵,就是他们的信仰,那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口粮。
但是在我看来,真相就是,他们全都被黄衣之王给骗了。
那你觉得,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相呢?
答案就是,都是真相,我们所看到的真相不同,是因为我们为真相赋予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我们对于真相的认知差异,源自于我们遵循着完全不同的道德体系,而道德体系的不同,则源于生存环境的不同。
我并不比地底世界的人聪明,他们也绝不比我更愚蠢。
但好在,我有一个地底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我的智慧足以让我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蠢。
正是因为我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所以当他们将我捧作神灵的时候,我的内心依然能保持平静。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建立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我在地底世界救人,确实是出于道义的考虑,但我在地底世界杀神,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明确了这一点,可以防止自己接下来做出一些过于愚蠢的举动。
起初只有白虫子在呼喊我的新神讳,渐渐地,其他人也受到了感召,纷纷匍匐下来,高呼“火神”。
我之所以选择与白虫子做交易,也是因为我一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的实力在本层居民当中应该算谁出类拔萃,要不然他手里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武器,肩膀上也不可能挂着两副面具。
想要更替本层居民的信仰,就需要一个强者为他们做出表率,率先向新的信仰低头。
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
接下来,我便告诉在场的人们,你们的旧神想要谋害这里的每一个人,而我呢,奔着慈悲为怀的原则前来拯救你们,虽说旧神已死,但你们也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以后,我会为你们带来更美味、更丰富的食物。
反正说得都是些陈词滥调的东西,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那都不重要。
毕竟旧神已死,他们急需新的信仰来填补心中的空白,而眼下,他们除了选择我这个新神,也没有其他出路。
新的信仰,意味着新的生存规则,与在上一层的时候一样,我让白虫子成为我的代理人,在我离开的时候管理本层居民,同时也制定了不许随意杀人的新规。
等到一些妥当,我才带着白虫子离开废墟,回到虫洞之中。
只有白虫子一人跟在我身后,其他人则被挡在了洞外,如今,这口虫洞已经成了只有新神和他的代理人才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直到我们再次来到孵化室入口旁,白虫子才开口说话:“如果大家不再自相残杀,到了明年,这里就会出现大一堆嗷嗷待哺的孩子。”
这一层的居民日日互相残杀,看似野蛮血腥,实际上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正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