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窗们并没有刻意表现看不起之意,然而高高在上的举止谈吐,无一不显示出疏远和鄙视。
雷少轩苦笑,也绝了与其结交之意,不卑不亢言谈,不冷不热地参与他们行令谈笑,却悄悄地喝酒,与身边美女微星搭讪逗乐。
酒过三巡,宋忠更是兴奋,站起拍拍手,兴奋大喊。
“美女上场!”帷幔后缓缓走出四位美女,桌旁舞池起舞。
丝竹隐隐,琴声悠悠,美女翩翩,众人开始放浪形骸,饮酒取乐。
“微星,广寒宫姑娘舞跳得真好,尤其是琴声清丽脱俗,非同一般。”
微星抿嘴而笑,娇滴滴道:“雷少爷,您还懂琴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也难怪,雷少轩身着军衣皮甲,穿着与众人不同,且隐约与他人疏远 ,显然为人嫌弃其身份低下或者粗鄙。
然而广寒宫来客中各色人皆有,让客人高兴乃是微星本分,对雷少轩倒是无丝毫鄙视。
“琴声不完全懂,大概懂一半吧!”
微星迷惑不解地注视着雷少轩。
“琴声合在一起我是不懂的,分开我就懂了!”雷少轩慢条斯理道。
“此话怎讲?”微星一脸迷惑。
“琴声,琴和声合在一起的统称。琴我是不懂的,声音我却懂,所以算懂一半,比如说话声,哭声,笑声,放屁声,凡声都懂!”雷少轩一本正经道。
果然粗鄙,微星想道。
“雷少爷风趣幽默,想来雷少爷是懂声音的。”微星微微一笑,神秘道:“一会便有好听的声音。”
一曲舞罢,不一会,忽然帷幔后传来优美之女声:
春色撩人,暗香隐隐,一缕青丝香润,酒醒慵懒席上云……
歌声低处婉转莺啼,高亢处穿云裂石,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众人皆停住饮酒,品琴听音,一阵寂静,只剩歌声琴声。
“太妙了!是谁唱的?”雷少轩心里十分佩服,叹道,“广寒宫不愧号称fēng_liú第一。”
“这是广寒宫今年的花娘唱的。”微星羡慕道。
门帘揭开,缓缓走出一个秀丽苗条姑娘,纤腰窈窕,香肩秀发,面罩轻纱,仅露眼眸,如秋水波光潋滟,媚惊四座。
“花娘香君献唱一曲,且为各位助兴,愿与君同乐。”
声音清脆娇嫩,荡人心魄。
“好!”吏部尚书四子张正大声喊道,“我出一花请香君喝一杯酒。”
“多谢张公子。”身边姑娘端起一杯酒,香君移步席间,与张正对饮一杯。
饮罢,张正得意洋洋环顾四周,方才坐下。
“我出一花,请香君一杯。”简铭之不甘示弱,道:“惟愿香君芳颜永驻。”
陆续有人出一花,请香君饮酒。
“何谓一花?”雷少轩轻声问道。
微星愣住,直直看着雷少轩,如同看一个白痴,随即轻笑。
“一花乃是献花之意,为香君献一枝花,可请香君陪酒一杯。”微星低声道。
“我从未出入过如此高档风月场所,没想到竟然还有此规矩,可谓花样繁多。”雷少轩心里暗叹道。
心里一动,想起了远在苦海的香梅,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不由心中黯然。
“我也要献一花……”雷少轩道。举杯欲起,微星急忙拉住。
“一花表示五两银子。”微星颇有些气急道。
雷少轩闻言愕然咂舌,北川衙役余正一年俸禄才十辆银子,在广寒宫仅够敬两杯酒。
随即醒悟,微星见自己穿着普通军服皮甲,多半认为自己囊请香君陪一杯酒必然十分困难,颇为不值。
同窗若有若无的疏远与冷淡,让微星认为自己不过是贫寒穷苦军士,虽入太学却并不富裕。
在微星眼里,自己多半是个穷鬼,雷少轩感慨不已。
心里有些好笑,却对微星好感大增,道:“谢谢你,什么时候你唱一曲,我也献一花请你喝酒。”
微星脸上浮现出向往的表情,向香君投出羡慕的目光道:“广寒宫唯蒙面纱献艺,也唯有花魁、花娘献艺,来客才愿意献花。”
“何为花魁、花娘?”雷少轩好奇地问道。
原来,广寒宫姑娘皆各地精心挑选而来,容貌艳丽,聪慧伶俐。
对这些少女,广寒宫会精心调教,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并教授诗词歌赋舞,年年考核,优中选优,评出最佳的女子,即为花魁,次之称为花娘。
花魁、花娘选出后,便面罩轻纱,不再让人睹其容颜。
“这又是为何?”雷少轩奇怪地问道。
不让人见面如何陪客人?说到底,广寒宫不过是一家青楼。
“广寒宫虽为青楼!”
微星看着雷少轩,颇觉有趣。
雷少轩似乎对西京青楼之事一概不知,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要知道广寒宫花魁、花娘名声由来已久,花魁、花娘评选历来是一件盛事,即便是西京街头,老少妇孺、贩夫走卒也都听说一二,并津津有味谈论。
雷少轩显然是一名粗鄙憨直的乡巴佬军士,也不知是如何进的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