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松子看得出胡友德害怕了。
想想也是自己太着急,说什么惹祸之根,什么凡人不能承受之类的话,这哪里是诚心交换?简直是说,我想送你东西,但你用不了,用
了一定惹祸倒大霉。
洪松子急得直跳脚,差点诅咒发誓了。
胡友德忍不住道:“如果道长非要谢我,不如帮我一个忙?”
洪松子忙道:“请讲。”
胡友德踌躇片刻,咬牙道:“我家少爷病危,昏迷不醒,就在大殿内。道长行走江湖,多少能驱邪治病,能否救救我家少爷?”
……
心无所依,神无所归,魂似离似散,印堂暗淡,双眉紧锁,四肢僵硬,哎,此乃将死之人,如何救治?
洪松子心里哀叹,果然世上没有可以随便占的便宜。
“你家少爷体弱身虚,千里跋涉,风餐露宿,早就伤了根本。又受了伤寒,身上五痨七伤,加上连连惊惧,激愤、悲怒、哀恐郁结于心,实难救治。”
胡友德原本并不抱希望,只想打发道士了事,然而道士所说如同亲见,知道道士是个高人,哪里肯错过机会。
胡友德急忙跪下,将身上银两和木根放在道士脚下,连连磕头。
“少爷的病与道长所言一丝不差,我身上只有这些银两,恳请道长救我家少爷的命。”
看着胡友德拿出银两,道士哭笑不得,和尚则幸灾乐祸。这么一来,道士非救此人不可,否则如何见人?
“非我不救。你家少爷身体好救,但是神痨魂伤,已非药石能救!”
道士狠了狠心道:“你家少爷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太疲惫,或绝望,或无意继续活,或不愿意醒来,或者魂伤无法醒来。若身体完好,可以慢慢调养,可是神魂不在身,身体机能不运行,无法吸收药石之力。如今体内高烧不退,药石无用,身体很快就彻底崩溃!神仙难救想死之人!”
“啊?”胡友德愣住了,喃喃道:“是少爷不想活?不对啊,他苦练刀法内功,就是为了能活下去。何况少爷为母亲和幼弟、幼妹,死都不怕,岂会寻死?”
“也许并非他本意如此。如此少年,带着铁链,押送苦海,种种遭遇见闻,对前途早就绝望了。你看到的不过表面,是他不愿意让你们失望而刻意为之。近日受了惊悸,借机沉睡后,再不愿醒来。你看他眉头紧锁,并非病中沉睡之相,乃是梦中游魂之症!”
微弱的炭火之光下,雷少轩果然眉头紧锁,脸上惨白,却好像很放松,面带微笑。
胡友德绝望了。
雷少轩最近几次高烧越发厉害,再不懂医,胡友德也知道,这么烫的体温,熬不过多久。
旁边的和尚忽然道:“我看此子天庭饱满,伏犀贯顶,大富大贵之相;印堂暗淡,日月发青,主时运不齐,命途多舛。虽一时命骞时乖,却非早夭之相。”
道士没好气道:“道士与和尚在此,他想死也死不了,当然非早夭之相。道士为救他却要早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