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雪终于小了些,程俊连口热水都没有喝,顶着乌黑的眼圈,踩着过膝的大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里报官。 x 23 u
他喜欢素衣,昨儿宋轻云那样问他,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说自己喜欢素衣。
可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素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若不是轻云提拔他,他现在很可能就窝在县城里哪个铺子里当伙计。
素衣长得漂亮,性子冷淡,脸上永远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可程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那天他被他爹带着来见宋轻云,在大门口等候的时候,忽然眼前就飘过去一道黑影。当时他吓了一跳,揉揉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位双手拎着水桶的姑娘。
水桶里满满的都是水,他赶紧上前想帮一把,结果换来素衣冷的似冰的一瞥。
当场他就愣住了,明明是厌恶,可是程俊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望着素衣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当他进去见轻云的时候,又跟低头出来的素衣撞个满怀,素衣不耐烦的咕哝一句,在他听来就是天籁之音,慌的他面红耳赤,连连说对不起,以至于轻云问他话时因为走神而所答非所问。
就这样,他天天盼着去家里交账,渴望能多看一眼没给过他任何好脸色的素衣。
昨儿听说素衣被人打伤,他的心顿时慌乱成一锅粥,拼命的往城里跑,想早一点把杨郎中接过来,生怕延迟一点素衣性命不保。
可如今,素衣姑娘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绕着她住的屋子检查了好几圈,终于在墙根被白雪覆盖住的地方,看到斑斑点点的血迹。
程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进县衙的公堂,县官老爷不耐烦的大声斥责他辱骂他,这种鬼天气谁愿意跑到乡下查案,推搪了几句,就让衙役把他轰出去。
“大人,昨夜失踪的人里有一位是山西巡抚汪学渊汪大人的嫡女,事关重大,大人还是去看一下才好。”
情急之下,他想起临走时轻云的交待,果然县太爷重新坐回位置上,“你没有信口雌黄,谎骗本官?”
“大人,小的哪有胆子骗大人?千真万确的事,不信你去家里调查。”
等把官差领到刘家村时已经是午后,县太爷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那雪沫子从衣领灌进肚皮,冷的让人牙齿打架,可想而知他的脸色多难看,对迎出来的宋轻云冷冷一哼,半晌也没说让她从雪地里站起来。
轻云只好保持一个姿势半曲着膝盖,开口说道,“请大人赏脸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县太爷环顾一圈,沉声问道,“谁是村长?”
刘喜贵赶紧从人群里钻出来,点头哈腰来到县太爷面前,跪下磕头,“大人,我就是。”
“去你家,带路。”县太爷瞥了眼轻云家没有被烧毁的几间房,又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夫人,这可咋办?”郭妈妈过来扶起她,担忧的问道。
“先回去再说。”轻云望着那群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程俊吃完饭后,轻云把他叫到跟前,让他安排好工坊里的事情,先停工五天。
天亮后她重新检查了紫翎和素衣的房间,她和郭妈妈,杨郎中的分析,紫翎是被胁迫带走,因为屋子里很乱,墙上和柜子上都有血迹。
素衣的房间就整洁多了,不过也有少量血迹滴落,轻云怀疑她是主动追出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素衣一定会重新回来的,她一向把靖王爷的命令挂在嘴边,不可能丢下她和豆宝不管。
听了这话,程俊的心才安稳下来,不过在清理院子积雪时,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大门口,希望在他不经意回头时,就能看到面容清冷的素衣走进来。
县太爷去了刘喜贵家之后就没在回来,郭妈妈去打探了好几遍都说不见人,到傍晚的时候张氏突然跑过来,见到轻云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赶紧躲起来。
“我现在解释不清,我只听到县令大人拍桌子骂人,让衙役绑你去县衙。”
轻云丝毫没有慌乱,她招呼张氏先坐下来喝口水,手里不紧不慢的绣着一个帕子。
“轻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能沉得住气?”张氏窝着一肚子火,从县太爷进了她家门之后,公公就把她撵到厨房烧火做饭。
她心里清楚公公心胸狭隘,一直惦记着宋轻云的家产,表面上对轻云客气,背地里没少讲她的坏话。
怕家公闹出啥幺蛾子,她趁着进去换热水的功夫偷听的县令的话,这才偷偷跑出来报信。
“嫂子,你坐下喝口茶吧,我又没做犯法的事,县太爷不能把我怎样。”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家里遭了火灾,如果在被抓走,豆宝可咋办?”
轻云的手一顿,目光扫向炕里边自己玩着的豆宝。孩子小,昨儿幸亏只是用热帕子擦了手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察觉到娘亲温柔的目光,豆宝回头对她憨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嫂子,我要躲能躲到哪儿去?”
县太爷来这里一句话都不问,一个脚印都不察看,指望他替自己找出线索,恐怕比登天还难。
如今能利用上的就是把自己关进大牢,她相信素衣会回来,有靖王爷这张底牌,她倒不怕把命丢了。
“嫂子,如果我被带走,我希望你能配合程俊的安排,照顾好工坊。”
张氏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家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