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并非全部都是修行者,大部分人还是普通人。
身经百战的普通人,终究还是普通人。
他们不可能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余波中活下来,尽管他们拥有必死的信念。
战场不能选在大多都是普通人的军营。
即便要选,也得选在他们的地盘。
……
……
“他们都走了,要说什么便说吧。”时谢将沙盘扰乱,问道。
善千秋不屑地笑了笑,并未嘲讽。
毁灭沙盘是为了不让敌人看清楚自己的布置。
可大荒坐拥天下十之**的疆域,拥有千万铁蹄,名将更是数不胜数。
这种情况下,哪怕你真的是神都不管用,何况你只是用兵如神。
神和如神,终究还是两个概念。
“喝茶还是喝酒?”时谢又问。
善千秋说道:“青茗茶,有吗?”
时谢说道:“这就是青茗茶。”
茶水通过壶嘴流到另一个杯子里。
善千秋终于落座,“听说过大祭司的预言吗?”
时谢摇摇头,“没有。”
善千秋了口茶,“昼虎伏,卯出,旅祸现,天地哭。”
原来是这个。
时谢说道:“这我倒是知道。”
善千秋说道:“除了最后一项之外,这则预言的内容几乎已经全部实现了。”
时谢沉默了会儿,说道:“依我看,这则预言已经全部实现了。”
善千秋哦了一声。
二声。
时谢放下茶杯,说道:“大荒军队四线出击,所过之处皆留下滔天血海和如山尸骨,大荒境内血雨连绵三周,如此,还不算哭吗?”
善千秋哑然失笑,摆了摆手,“哭,是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这点血雨只不过是哭戏的前奏罢了,就像是人在哭泣之前通红的眼眶
,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避风塘内的非正常死亡人数超过了过去无数年的总和,民生得不到丝毫保障,百姓们内心的惶恐甚至超过了卯血洗云集之时。
你身为一国之主,竟然还觉得这算不得什么?
时谢的表情逐渐危险起来。
善千秋说道:“天地哭,是你们造成的。”
时谢轻蔑地笑了笑,“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了。”
善千秋说道:“当然不是。”
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看看你只是目的之一,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有一样。”
时谢挑眉问道:“是什么?”
善千秋将手放在桌子上方,手掌缓缓扫过。
一张棋盘凭空出现。
“我想和你对弈一局。”
时谢看着那些方方正正的线条,略微沉默。
善千秋抬手。
数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时谢皱着眉头,伸出手指点了点。
黑子和白子天各一方,遥遥相对。
善千秋挑了挑眉,“这倒稀奇。”
黑白棋还有一个名字。
围棋。
既然是围棋,那便有围棋的下法,像这般四目相对,实在不是行家所为。
岂止不是行家所为,哪怕是刚刚学棋的学童也不至于犯下这种错误。
时谢突然说道:“大荒势强,獠牙势弱,不适合硬碰硬。”
善千秋微怔,“原来是这样。”
棋盘上再添白子。
黑子紧跟其后。
大账内只留下了子落盘上的脆响。
过了很长时间。
善千秋说道:“胜负已定。”
时谢抬头看他一眼,随手落了一子。
似是有心,又似是无意。
善千秋愣住,神色逐渐凝重。
他的大龙,断了。
前军和后军被拦腰斩断。
时谢说道:“现在才是胜负已定。”
善千秋皱着眉头,“原来如此。”
时谢说道:“就是这样。”
善千秋笑了起来,说道:“我总算看明白了。”
时谢说道:“我本以为你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便明白了。”
善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挥手将棋盘收起,起身离开。
时谢坐在原地,说道:“不要阻拦。”
不知从何方传来一声低声的“是”,善千秋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祸水东引,到底是把祸水引到了獠牙,还是把祸水送去了獠牙。”
前者的祸水和后者的祸水明显不是同一个意思,但时谢不想深究。
善千秋撩开账帘,看到门外严阵以待的兵士们笑了笑。
情势果然危急。
阴阳卫和数位没有着装甲胄的人相对而立,彼此都神色凝重。
善千秋说道:“如果我死在这里,大兄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会不顾一切发动攻击,与此同时,大荒部囤积边境的数百万大军也会直接挥师东境……你们,能够承担这种后果吗?”
没一人接话
善千秋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没能彻底击溃你们,里面坐着的那个小子固然功不可没,但终究是我没有下定决心将你们一口吃掉,所以,不要惹怒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