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郡的事暂且搁置一边,高郅这边也同样是忙的不可开交。
战争,从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同样的,战争的结束,也不是简单的一场所谓的胜利所能决定的。
战争过后,同样有着无数的烦恼和问题,等待着胜利一方去处理。
无论是安抚还是重建,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问题。
战场上,隐隐还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味道,无数的火把噼啪的跳动着,映亮了整个县城。
伤员的呻吟、战马的嘶鸣交织成一片,一队队汉军士兵正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打扫一片狼藉的战场。
虽然最后援军到来击退了匈奴大军,但武安的一千汉军,阵亡者十之8九,而且大部分,已然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吕玲琦目光柔和的望着身畔的男人,在见过城内的惨样后,她更是为高郅多上一抹牵挂。
毕竟之前她可是亲眼看着高郅以寡敌众,面对的又是那样一群亡命之徒,万一有个闪失……
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子。
好在,胜利了。
“唉...”高郅负手而立,伟岸的身躯屹立如山,血色的赤帻在风中微微拂动,目光静静的望着战场远远地望着这一切,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胜利激动,反而更加的能够感到血液之中的冰冷与无奈。
因为,这同样也是一场惨胜啊。
哪怕如今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不过高郅他知道,现在的天下,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暗起波澜,群雄逐鹿的序幕,也正在缓缓揭开。
接下来,胜利的并州狼骑,开始带着整理的物资,从武安县鱼贯而入,整个城池,一下子仿佛都活了起来。
街道之上,陆陆续续的百姓探出了脑袋。
因为这是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也是他们心中依靠所在。
久违的烽烟,并没有让武安县城的百姓惊慌失措。
事实上,地处于并州边境的百姓们,几乎每一家每一户的祖祖辈辈,都习惯了春秋两季的外族入侵。
最危难的时候,武安城中所有十四岁以上的男丁都齐赴城关,只剩下了妇孺留在城内,维持基本的生活。
与地处腹地的那些富饶安定的地方不一样,长时间的空闲,反倒让武安城中上了年纪的人有些不习惯。
面对外族,武安的百姓,也总是习惯的,在用最为纯朴的举动表达着他们的坚持,表达着他们的愤怒。
所以这一次战事虽紧,但是武安城中的一切,倒也勉强能够在战争胜利后,做到最基本的井然有序。
而当看着高郅这个,不久前犹如战神一般,摧枯拉朽地在城外扫灭了企图侵袭武安的一千匈奴士兵的人物,他们更是不约而同的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天时地利人和,皆以归我大汉啊。”
城关的一隅,一道清俊的身影,在两名士卒的护持下,从已经结束战火,依稀还硝烟弥漫的房屋内走出。
除了武安县城中已经变成了废墟的街道和城关附近,似乎还诉述着那场围杀的惨烈,其余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这一次,真的胜了啊...”荀攸砸巴嘴巴嘴唇,勾起一抹苦笑。
脑海中回想着方才那一番惨烈的厮杀,饶是他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隐隐还有一些后怕。
说实话,这回城头的鏖战,让荀攸这个文人,都忍不住有点血脉迸张。如果可以,他也想持剑上前奋战。
他也自信,剑术不弱的自己,在这种狭窄地形发挥的作用,甚至超过一般的军中的战将。
只是高郅太过看重荀攸,早在战斗开始,就让人把荀攸带到安地带“软禁”了起来。
环顾四周,武安城内也已经开始缓慢的重建工作。
很简陋。
不过倒不是他们不知道修缮,盖因匈奴鲜卑寇边实在太过频繁,每次城墙刚刚修好,又会被打得残破不堪。
这里毕竟是北方苦寒之地,城墙也不算非常坚固,他们也根本没有人力物力修建得很好。
不过,归根结底,事情,到底都还是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见到不远处同样看到自己,并露出笑容招手的高郅,荀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他打算先简单的告诫一下高郅,指出他的一些不足之处。
”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就是要正确分析敌情,慎重选好将领,而后出兵。
将帅与士卒之间,要如心(大脑)与四肢那样协调一致,成为一个整体,方能谋略高明,机智果断地进行正确指挥。
树立威信在于不轻易变更号令,给人恩惠在于奖赏及时,当机善断在于能顺应各种事态的变化,战胜敌人在于掌握了敌我双方的士气。
进攻取胜在于出其不意,防守坚固在于修整防御工事,不犯错误在于守法度,不陷于困境在于有准备,谨慎在于防微杜渐,明智在于能处置大事,消除祸害在于果敢善断;能得众心在于谦恭待人。”
荀攸顿了顿语气,看到高郅日有所思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更多,只是小声的告诫了高郅一句,而后,笑了笑,踱步朝远处走去。
望着荀攸走过去的背影,脑海里面回顾着方才耳畔响起的话语,
忍不住吞了口水。
这一刻,他反而是有点紧张。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竟在这场战役开始的过程中,几乎是一下子将自己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