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冗有些尴尬的看着其余几人,安长月等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让他脸上燥的很,“那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绿竹也是胡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没事便多照应着,那就是我妹妹。”
他的解释没人打算听,几人跟着他和花楼里的嬷嬷往里去,不多时便见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娘子款款而来,安长月料想,这人便是绿竹娘子了。
“绿竹见过诸位客人。”行至跟前,绿竹盈盈一拜,随后将他们几人领着去了自己的屋子,安长月想,看着这位绿竹娘子混的不错,在贵曲内的花楼都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众人一坐定,蛟冗便关心的问道,“妹妹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前些日子我托人给你的钱帛可收到了?”他那几日本打算离开长安城躲一躲,所以便把月内需要用的钱都托人给了绿竹,没承想他竟然倒霉的走不了了。
绿竹嗯了一声,说道,“虽被扣了一些,但总算是拿到了的,奴打算月末便入教坊,虽也是侍奉人的,但总比如今这般要好些。”
她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教坊虽然为官家所设,但若说自由,定然是不如平康坊这些贵曲中的女妓,入了教坊,甚至连见自己家人一面都难,为何绿竹会以为教坊比贵曲好些?
蛟冗沉不住气的第一个站起身问道,“你为何会如此想?可是有人告诉你的?那教坊纵使再好,又怎么能比得过在贵曲?那里头便如皇帝后宫,且又远不如后宫尊容,就是个圈养雀鸟的地方,你何故要入教坊?”
绿竹一听愣住了,她有些不安的说道,“奴听到的并非如此,姐姐说入了教坊便是奴唯一的出路,所以......”
“谁?谁说的?她自己可入过教坊?”蛟冗看来是真的担忧,不等绿竹把话说完,已经怒气冲冲的问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绿竹抿着唇不肯说,眼种有盈盈泪珠滴落下来,那模样瞬间便蛟冗没了火气,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安长月见状开口问道,“不知绿竹娘子可识得芸娘?”
她只是想岔开话题,至于入教坊这件事,一时半刻也办不到,不用急于一时。
可谁知绿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似乎这时候提及芸娘让她慌了,安长月注意到这一点,微微眯了眯眼说道,“让你入教坊的人便是她,对吗?”
绿竹咬了咬唇,垂下头不敢多说,安长月见蛟冗又要上火,身后拦了他继续说道,“芸娘被人杀死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她平日里可得罪过什么人?”
说到芸娘的死,绿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好半晌才哽咽着说道,“我只知道芸娘姐姐那日夜里遇见了修罗鬼,回来便心神不宁,还说要收拾东西离开,可收拾到一半忽然被人叫了出去,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她人了。”
绿竹抹了抹眼泪,一张小脸上都是恐惧,“后来我也看到那个人了,她应该就是姐姐口中的修罗鬼,面目狰狞可怕,却又美若天仙,但那分明是个人,可却来去无踪。”
说到这里,绿竹浑身已经抖如筛糠,安长月有些不忍心,上前一步抱着她安抚着问道,“绿竹娘子可能画出那人的相貌?”
绿竹本欲挣扎,她虽是个妓人,但在贵曲中鲜少有人会这般直接上来就抱的,但才一动便感觉抱着自己的人通体柔软,不像是个男子,又转头看见她耳垂上的一点,便彻底放下了心。
“能画出。”绿竹没有丝毫迟疑,即便芸娘真的骗了她,如今人已经死了,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如果能帮着官家把凶手抓到,她在贵曲说不定能更好立足。
蛟冗找人去取笔墨纸砚,绿竹便继续同众人说话,“芸娘姐姐为人稍微有些骄横,但若说到得罪应是没有的,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即便在妓人中有些地位,但与他人而言,不过就是个女妓,哪里有得罪人的资格?”
话虽然这模样说,绿竹最后还是犹豫着说了几个与芸娘有些过节的人,这些人安长月竟然破天荒的都知道,一个是张生,一个是老吴,还有一个便是常芬公主。
张生因住在平康坊,偶尔会遇上芸娘出游,两人不知何故曾大吵一架,后张生被芸娘挠了脸,仓皇逃走了。
至于老吴就是那点子事儿,芸娘骂老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本身看上的就是李寺卿家的公子,老吴不过是她一个跳板,谁知道老吴竟真以为她倾心于他,本来这事模模糊糊也就算了,谁承想李淙为了躲芸娘的纠缠,直接去了东都,这下芸娘恼羞成怒,直接把老吴给掀了。
最后一个就有些巧合了,芸娘有此到曲江池游玩,陪的客人有事事先走了,她觉得好不容易去趟曲江池,便没跟着离开,而是和其他人一起继续游玩。
事情说来也巧,那日常芬公主扮作小郎君混在其中,穿着打扮就是一般书生的模样,芸娘有眼不识,竟和常芬公主吵了起来,事后得知那是公主,吓得好几日都没能合眼。
绿竹说她知道的就这些,其余的真就算不上有过节,基本都是闲言碎语几句而已。
安长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见蛟冗已经拿着笔墨回来,便示意绿竹先把那人的样貌画下来。
她坐在一旁看着绿竹提笔,思绪一下子飘的老远,芸娘死的时候正巧挡了常芬公主的车驾,而老吴也在那日夜里被人以芸娘的名义约到了平康坊,至于张生,他已经是个死人。
她忍不住想,与她有过节的三人,两人在她死的时候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