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闻言点点头,那人尸体送来当时他就发现了,他手上的茧子位置不太一样,像是常年练剑所致,至于其他地方的擦伤和茧子,看着像是个劳力。
后来申屠派人朝他家里四周打探过,得到的消息是此人早出晚归,很少同人来往,有几次几个街坊在东市见过他,听人叫他张生,是东市一个货栈的跑腿的。
安长月哦了一声,看来张生当时跟他们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在东市跑腿,不过应该不只是跑腿,至于家中和他自己书生的打扮,多本是为了阿莹吧。
她想着,半个月前阿莹突然不和张生来往,应该是发现这个张生根本不是她心目中的儒雅书生,所以才会突然与之断了往来,可张生怎么会死在了自己家中?阿莹竟然也和他一样的死法。
看了眼天色,安长月突然跳起来就往马车处跑,一边跑朝愣在原地的老吴嚷嚷,“赶紧的呀,难道你想在义庄里过夜?现在赶赶还能回去。”
老吴立刻迈开腿三两步蹿到了车上,虽然他是个仵作,但也不想在城郊义庄里待一宿。
赶车的车夫是大理寺的一个叫康永福的官差,这人自打安长月去大理寺就见过了,可惜一直没聊上,只知道他是来自康国的。
“康大哥,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能不能回长安城过夜可就看你的了。”安长月拍了拍康永福的肩膀,然后做好了一系列准备,只能马车一路狂飙。
康永福一听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他可不想在外风餐露宿的,一扯缰绳,马车立刻如同飞一般朝前跑去。
颠簸之中总算赶上夜禁最后的时辰,马车驶进长安城的瞬间,马车上的三人都松了口气,只要进了长安城,过坊市之门就容易的多。
经过西市的时候安长月下了马车,让老吴两人自己回大理寺,今日一天她也累了,有什么问题就等明天再说。
老吴再三希望把人给送回去,安长月干脆直接跳下马车自己走,一边挥手一边说道,“这里可是西市,不会有事的。”
从西市北门只要穿过十字街便能看到溶月楼,这一段路程即便是步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安长月觉得没必要,更何况西市周围多飞鸟,她怎么可能担心?
刚刚入了西市,坊门便在她身后关上了,职守的武侯认得她,便提醒她早些回去,并递了一盏灯笼给她,“天黑路滑的,安娘子当心些。”
安长月对给了她灯笼的武侯谢过后,便转身顺着北街往里走,走大一半突然看到前头有人迎面过来,那人带着半张面具,老远就能看到面具上狰狞的怪兽,而走近些便能看到,戴着这半张恐怖面具的竟然是个容貌颇美的女子。
“小娘子,请问西市有何处可以留宿?”
那人与安长月仅剩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朝她微微点头问到,似乎是错过时辰没能回家的样子,安长月想了想,说道,“有,我便住在那处,不若娘子跟我一道过去?”
“好啊,只要能留宿便可,请小娘子前面带路吧。”说话间,那个带着半张面具的女子侧身让开了路,示意安长月前面走。
安长月则不然,她一步上前亲昵的挽住那女子的胳膊道,“天黑路滑,又只有我手中这一盏灯笼,不若我们并行,我说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很快就能到。”
西市暗夜之中,一盏昏黄的灯笼徐徐前行,灯笼的光影里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并排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家挂着溶月楼招牌的酒肆。
“到了,请进吧。”安长月引着刚才认识的女子往里走,还在柜台后算账的六福抬眼见她回来,立刻出来打招呼,“阿月回来了,纤娘等了许久不见你,这会儿刚去后厨热饭菜了。”
六福这时才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人,乍一对上眼,被她脸上的半边面具给吓了一跳,不过六福好歹日日经受自家掌柜的大风大浪,只稍微有点失态,立刻便客气的问道,“这位娘子是?”
安长月也好奇此人到底是谁,便歪头看着她,那女子半边唇角微微翘起,形成一个十分优美的弧度,接着微微启唇说道,“奴名唤迤奴,凉州人,近日入长安游玩,不知城中规矩,这才错过了时辰,幸得这位小娘子引路,才能到了这里下榻。”
六福一听来人是要宿在这里,不由愣愣的看向安长月,能在溶月楼过夜的人不多,虽然这酒肆提供住宿,但却是有条件的,寻常人可不给留宿的。
“竟是凉州来的,难怪会错过了夜禁时辰。”安长月一听凉州,便眉眼弯弯的了,凉州与叶家所居不算太远,说起来也算是半个乡亲了。
“奴祖籍苏州,幼年随阿耶去了凉州,后便在凉州安家了。”迤奴说着神情变得有些苦涩,“可惜成年后所嫁非人,幸有好人拉了一把,今日这才能遇见诸位。”
这话听着似有深意,不过初初见面,安长月不好多问,便只安慰了两句,让六福给迤奴安排房间,她则去后院看纤娘。
迤奴跟着六福往楼上去,已经走到后院门口的安长月停住脚步想了想,又重新往后走,顺着饭菜香不多时便进了后厨中。
“纤姨,阿月好饿呀,都有什么好吃的?”安长月先是探头朝后厨里看了眼,见纤娘正抱着手臂只会七寸热饭菜,立刻便笑嘻嘻的走了进去。
七寸唉声叹气的道,“问掌柜的不如问我,冷蟾儿羹、金银夹花平截、小天酥及三勒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阿月赶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