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弟,不过临时搭营,不必如此……”傍晚的时候,风雪还未停下,不过看着少年郎亲手打起来的营地,章仲一行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营地,感觉上比自家的房子都好,什么世道?
“我等如今是要御敌,草草搭建的营寨可没有御敌之效。”少年看着自己设计建造的营寨,心中还是有些成就感的,虽然此前他设计过很多,但真正自己动手建起一座营寨还是头一次,看来当初父亲让自己选择一样手艺,自己选了木匠是对的。
“那也不必把马车都拆了吧?”一旁的中年护卫抱怨道。
“不然这天寒地冻,大雪漫天,我等该去哪里找寻木材?”少年语气依旧淡漠,说完也不看对方道:“最好派几人巡夜,我等没有太多柴火可烧,大家把之前的木屑收集起来。”
出门在外,这些商贩们的车架里都有简易搭建屋棚的材料,此前被少年改了改,搭建成连在一起的屋棚,也好有个照应,此刻众人进来休息,顿时感觉寒气一下子散了许多,明明并未烧柴,却感受一丝暖意。
“程兄弟,你这营帐搭的可不简单呢。”章仲在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看向从程远的目光变得有些莫测起来,这可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有的手段,加上程远之前远超常人的判断,甚至能在言语间,左右对方的想法,这到底是什么人?
“还好。”程远没有多做解释,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似乎自己在选择了木匠之后,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如父亲那般有些奇效,自然没有父亲的厉害,但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这些年他甚至翻阅过许多宗教的卷宗,但依旧无法弄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含义。
父亲肯定是知道的,但却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此番出来,也有自己摸索其中奥妙之意。
“大家都休息吧,晚上再吃东西。”见少年不接话,章仲也知趣的不再多问,以他对这少年的了解,若对方不愿答,就算自己问了恐怕也是白搭。
少年默默地靠在一张单独的床板上面,思索着自己的心事,自己出走,父亲肯定会想办法找到自己,这并非他本意,而且各地征兵他这两个月来都了解过,都需要传,蓝池大营那边,需要县级府衙的印,令居那边容易一些,但也需要三老级别开出来的传,这些要弄不难,但若自己在军中出头的话,以父亲还有那几位叔父的能力,很容易便能查到自己。
所以他并未急于去参军,而是在各地兜转,也是体验各种生活方式,他学习能力很强,做什么事都很容易上手,加上如今关中各地都在招人,想要赚取旅费并不难,如今跟着章仲一行人往金城这边来,也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弄到了传并且已经留了后手之后,确定就算有人注意到自己,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被找到方才过来的。
他此番参军,是为磨练自己,但却不希望有太多父亲的面子在里面,所以如此大费周章,等自己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了名堂,到时候就算身份暴露也无碍了。
不过老爹……不知道能瞒住母亲多久。
想到这里,便是以他的淡漠,也忍不住挠了挠头。
“程兄弟。”黑暗中,章仲凑到少年身边,低声道。
“何事?”少年的手默默地摸出了袖中的短匕,这是父亲亲自给自己铸造的防身兵器。
“其实看得出来,你并非普通人,甚至连一半士人都未必有你身份尊贵。”章仲靠在榻边,低声道。
“你很聪明。”少年淡漠道。
“这并非聪明,在程兄弟这样的人面前,能算是聪明的人不多,绝对不包括在下,只是在下走南闯北多年,见过无数人,出门在外讨生活,这招子不亮的人,活不了太久。”叹息一声,章仲笑道:“程兄弟自然是绝顶聪明,但有些事情,或许是因为太聪明的缘故吧,反而让程兄弟并不敏锐。”
“人心?”少年皱眉道,这样的话,父亲不止说过一次,聪明本无错,但有时候聪明人会迷失自己,若找不到个中原因,此生成就有限,这次他出来,也有寻找父亲所说的缺点,只是走了这么久,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他隐隐察觉到什么,但却抓不住,这种感觉,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很不好受。
“也算是,但并不是像兄弟你今日退敌时那样的算计。”章仲摇了摇头道:“老章我这辈子,见过不少聪明人,他们不如你聪明,却比你更傲。”
少年闻言,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跟你一样,很少去顾虑旁人的感受,就拿今日来说,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不该在那个时候说,旁人会怎样想?鼓励一下,或许大家会更有血气,但你说的话虽然都对,确有些丧气,拿军队的话来说,就是自毁士气,有时候道理是这个,但没发生之前,人总是抱有一丝侥幸的,你那般做,等于是将大家心底最后一丝侥幸都扑灭了。”章仲说到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聪明人的通病,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解决,真理就是这样,但旁人却无法如他们一般看清根本,直接说破,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少年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确实有点,但旁人的感受如何去顾虑?自己有时候甚至连父亲的感受都不会顾虑又何谈他人?
“多谢。”沉默片刻后,少年从袖口中摸出一件东西,摸黑塞入他的手中。
“这是……”章仲的心不争气的跳了几下。
“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