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听了这话,初时不以为然,细想过来却觉得字字=福身谢过阿竹,替她去那葛娘子家跑一趟。她是个聪明的,回房脱下丫环的衣裳改了打扮,又收拾了几样饰绢花,用个双层的盒子提着,也不坐家里的轿子,只在外头雇了个滑竿,扮作个走街串巷卖珠子的媳妇子,到葛娘子左邻右舍卖了一圈儿下来,就把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葛娘子并非任青松所料想的是个浑人,乃是清清白白一个小寡妇,虽家里穷些,但却从未做过偷奸耍滑之事。
采莲提着盒子借着卖珠子,又进到她家去瞧了一瞧,屋里收拾得清清爽爽,房顶无蜘网,桌上无浮灰,再打量葛娘子,头梳得一丝不芶,指甲缝里也是干干净净。
她回去向阿竹讲了所见所闻,奇道:“我看葛娘子不是邋遢之人,前是洗过手的,既然东西是干净的,怎会用后得病?”她不能明白,阿绣更是想不通,这话就原封不动转到了程福那里,程福一听,了一声:“你们女人家都不懂,我哪里晓得关节,不如交还给少爷。”
于是这团经由数人,兜兜转转一整圈,又摆到了程二郎的面前,他望着眼中带着些许期盼的程福哭笑不得:“你可是故意不办事,想收个人回去?”程福连忙摇头:“想也无用,阿绣的棒槌吓人,她是夫人的丫头,我得罪不起。”
他是少爷的人,却怕夫人的丫头,这是在暗讽少爷比夫人低一头?程幕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纳便纳,莫要扯到夫人头上。”程福脑袋一缩,忙专心致志出主意:“少爷,查不清就不查,私下里塞葛娘子几个钱,叫她把事情自个儿认了;要不就闹上官衙,给官老爷塞钱。”
程幕天又瞪了他一眼:“你说地那些,要么是查不出头绪的事,要么是对付无理取闹的浑人,那葛娘子是哪样?”
程福呐呐讲不出话来,好半天试探了一句:“是查不出头绪?”程幕天踹了他一脚:“我看你的确是欠棒槌,还不跟我去铺子里瞧瞧,若真查不出头绪,咱们程家铺子地人往后就别想在陪嫁铺子面前抬头。”这一脚没下力气,程福嘿嘿笑了一声,赶忙跟上去,免得他家地少铺子跟前不敢进门。
他却是多铺子根,各种吸水的隔水的布料,还有普通棉花药物棉花,都是分开来卖,配套盛在各种不同档次的小盒子里,——这里只有布料与棉花,”,要是不知详细,根本看不出这是卖女人用品的店铺。
程幕天站在柜台前笑了,娘子果然好心思,若真是卖,怕是没一个女子好意思上门来买;这般布置,却是连他这个男子,都敢堂而皇之地站在店里观看。程福见少爷笑了,也站直了腰,叫了个伙计去请管事的。
任青松早就候在铺子里专门等候程幕天大驾。笑着拱手迎出来。将他往后边让:“少爷。可是有头绪了?”程幕天今天脸红了无数次。这番又变了颜色。但还是稳稳站在柜台前。指着那些布料棉花问道:“小任管事不介绍个清楚。我就是青天大老爷。也没法断案。”
任青松见程幕天竟敢当众问详细。倒很是佩服了一番。当即上至功效下至使用方法。讲了个仔仔细细。羞走柜台前看货地小娘子无数。程幕天认真听完。走到后边坐下。叫伙计把葛娘子买地那种取几个来。任青松一心想要瞧他地本事。亲自捧了一盒子搁到桌子上。
程福打小跟在程幕天身旁。最是知晓他心思。。忙寻了把剪刀过来。动手将棉花和布料各剪下一小块。放到他手边。程幕天取了布料。用两根手指揉搓一番。摇了摇头。又拣起药棉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道:“艾叶、当归、益母草、鱼腥草、香附。还有一味是薄荷。这棉花是用药水煮过地?”
任青松听他将药名一个不差地报出来。额上沁出薄汗。强自稳神道:“是煮过地。不过少报了几味。”
程幕天这是常年在码头接货闻香料。顺路练就出来地辨药本事。从来就没失过手。他轻轻一笑。也不争辩。道:“这些药就算口服。也无甚么大碍。何况只是煮了棉花。葛娘子地症候。必不是出在这上头。程福。你且去把给葛娘子瞧过病地郎中请来。”
任青松道:“她哪里肯请郎中瞧那种病。还是我们要告她讹诈。才让一个老郎中地闺女给瞧了瞧。说是用了不才得地病。”
程幕天与程福对视一眼,这可奇了,人也爱也干净,问题究竟出在何处?任青松见程幕天眉头皱了起来,心中竟有些窃喜,劝他道:“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天色已暗,少爷不
去,明儿再来想办法。”程幕天很是不悦被人看低,这么些年,总是有些习惯和套路,便吩咐把账本搬来查一查。
任青松也不悦起来,叫你来帮着处理纠纷,又不是请你来查账,账本子这样的机密,怎能叫你晓得。程幕天见他不肯,明白这是他地忠心,道:“不看也成,你把葛娘子买布料和棉花的时间数目报与我听听。”任青松缓了神情,叫来账房先生查账本,回道:“葛娘子是三个月前买的布料和药棉,各买了一盒,共六块布料,六片药棉。”
程福脱口而出:“六个哪里够用。”说完见几个男人全都一脸好奇盯着他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拉着任青松道:“我家少爷不晓得底细还罢了,你是管铺子的,难道都是用后即扔的,我家——”他本想说,我家娘子每个月起码要用十来个呢,突然意识到场合不对,及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