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伦敦。
简·福斯特对着菜单重复念叨了上十遍“鲈鱼”的菜名后,她初次约会的男伴终于礼貌而无可奈何地提出了这次约会的取消。简带着歉意向这位绅士告了别,然而直到坐进车里她才骤然发现她貌似甚至没记住这位男伴的名字。
这么一想似乎挺对不住这位绅士的,但这也不是她这些年来的第一次了。她尝试着约会了很多次,对象男伴从各种职业到各种背景,但目前为止创造了最高记录的男伴也只跟她约会过三次。总而言之,这些尝试都不是很成功,并且平心而论似乎也都不是男方的问题。他们大都表现得很好,很具有绅士风度,有那么几个也的确是符合她口味的类型,但最后的结果却总不顺利。
是她的问题,她知道的,因为她总是表现得心不在焉。她没法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上面,她甚至没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就好像她的生活、她的时间都被停住了一样......自从新墨西哥州的事之后。
说起来那也是个挺老套的故事。失去神力的神被贬下凡间,遇到了漂亮的人类女物理学家。两人一见钟情,一拍即合,于是神和凡人之间就发生了一系列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好像那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
但事情来得快,去得更快,就像夏夜里的一阵雷雨。他们只相处了短短几天,那位神明随即便离开了,似乎是有什么“拯救世界”的要务之类的。他什么也没留下,除了一个毫无依据的保证。
而从那之后他就杳无音讯了。
后来简还曾经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他一次,看到他在纽约和其他那些被称作“复仇者”的超级英雄们对抗外星人。所以他回到地球了,但他没有遵循他的承诺,他没有来见她。
于是简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也许说到底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也许一直以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过想想也是,他是个神,而她只是个凡人。在新墨西哥那几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可对他来说也许却仅仅只是他漫长的几千年生命里可以忽略的一个瞬间而已。
可就算说是这么说,但是终究......还是有那么点遗憾吧?
而现在,事情却貌似又出现了转机。
就是这两天,伦敦的几个十岁小孩报告说在一栋废弃建筑里发现了“极度罕见”的物理现象。简专程带上了她的实习生——还有实习生的实习生——赶来了现场进行调查。
情况也果然正如那几个小孩所描述。首先她们发现了异变的重力场,然后是某种异常的相位扭曲,从表现上看似乎是建筑的楼顶和底层被以某种未知的形式连结了起来。比如被从上层扔下的易拉罐会在触及底层之前突然消失,接着又会像瞬间移动一样“啪”地一下出现在楼顶,再次地重复自由落体的过程。
如果说这个现象仅仅只是“令人惊叹”,那么相位仪内跳出的异常读数则就像一道划破天空的雷霆,直接击中了简沉寂已久的心脏。
那是和当初在新墨西哥州,来自阿斯嘉德的那位王子从天而降时显示出的相同读数。
简·福斯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但这个变故确实让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她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从多年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肾上腺素疯狂刺激着她的神经。她重新燃起了动力,似乎久违地找回了前进的方向。
但她所没想到的是,她积极的探索给她引来了全新的麻烦。
简当时手里拿着相位仪,她循着读数逐渐变强的方向,循着满地堆积着杂乱落叶的走廊前进。那阵狂风正是在那时卷了起来,还伴随着一股惊人的引力,感觉就像有无数根透明的丝线从这条狭窄走廊的尽头射了出来,牢牢缚住了她的手脚,不由分说地将她扯进了某个看不见的漩涡。
她觉得自己撞进了某层看不见的结界,就像摔进了一层冰凉刺骨的水面。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漆黑的悬崖边,耳畔狂风呼啸,风声听着就像有远处传来的怪物嚎叫。
她回过头,差点没惊掉下巴。
走廊消失了,连同整栋楼都消失不见了。她发觉自己站在黑黢黢的岩石上,四面八方一片荒芜,身旁立着两块厚重的黑色巨岩。两块巨岩上下叠在一起,仅留着一条勉强能伸进一只手的缝隙。
她隐约似乎看到了那条缝里什么东西。某种暗红的、不断翻腾的,似乎在活动着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碰了一下底层的那块黑色巨石。
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那团暗红的东西突然间就像箭一样地涌动过来了。它像锁定猎物的毒蛇猛缠住了简的右手,像发了疯似地从缝隙里钻了出来。简急忙惊惶地缩回了手,但似乎已经太迟了。那团东西已顺着她的手掌和胳膊钻进皮下,消失得完全无影无踪了。
上方的巨石“轰隆”一声沉重地落下,那条石缝消失了。
简惊疑未定,强烈的晕眩感在她来得及回神思考之前便猛烈地冲击了她的大脑。她神智开始变得朦胧,意识突然就模糊了。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冰冷的岩石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
简·福斯特于那条走廊上消失了不足一刻钟,火星便凭空地在走廊的尽头上迸现了出来。火光切出圆弧,于空间中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切口。蓝色和黑色相间的铠甲踩着满地的落叶从法术传送门中走了出来,v字目镜里荡漾着浅蓝色的荧光。
“给我视觉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