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星系空了。
原本这里堆积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星,成片成片的星云,无数永恒飘荡在其中的星体。
它们或发光,或发热,有的炽烈千万倍于骄阳,有的黑黝黝却有着亿万倍于始地母星的重量。
残破、凌乱,这片原本拥挤的区域,这片以永恒而壮美的律动旋转着的星域,就这么的在李元真黑白光焰的海洋下,成了虚无。
空间渐渐暗淡,李元真站在光海的中心,宁城一具雕像。他右手空空的,左手做挥舞状,长发轻轻的飘荡着,半闭着眼眸,在微微起伏的黑白色的无边的能量海中上空,就这么静静的。
庄广陵深处光海之上,亦是闭目,四周一片漆黑,但他身上的白衣似乎发光,与之一同生辉的还有那具暗红色的逍遥琴。十指轻弹,彷佛这里便是蓝天、碧草、茅屋之前,表情舒缓,嘴角甚至带着笑。
琴音依旧袅袅,有声但无形的琴音缓缓游荡着,以一种曾经拍案惊奇,而今司空见惯的方式传播着,逐渐在他与李元真以及二人之间的广大空间内外,形成一个如梦似幻,飘飘荡荡的世界。
庄广陵与李元真之间的上空处,是一朵微微旋转的金属花,金属唐花。
这个本该消失了的物事,这个曾经给唐玄带来许多困扰的物事,就悬空旋转在那。
不偏不倚,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既没有强光,也没有能量波动,就像尘埃一般那么的不起眼。
光海微波,分外的温柔而娴静,彷佛刚才摧毁无尽空间,无尽星域的罪魁祸首不是它一样,此时它如水,善利万物而无欲无求。而当光海的光,偶有照射到唐花底座的时候,其上“唐正”两个镌刻的字,便会发出微微的闪光,闪光中逐渐模糊,逐渐迷离。
金属唐花之内,这是一片“白土”的世界,蓝天、白土,无边无际的绿树、繁花,根本不是世间景象。
突然间,蓝天上卷荡起浓郁的白云,随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雨落后,草木繁花的颜色更加鲜亮,浓郁的生命气息就像神战之前,有史之前的那场创世之梦一样不真实。
不知什么时候,大地的中央,绿树环绕的小湖边,白色的土地开始鼓起一个小包,随后一个白色的幼苗吃力的拱破白土,以一种长镜头快进的方式不断茁壮成长起来,眨眼间便开放如莲,灿美如仙,一股清新的芬芳融入到这个世界里,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小动物一般,感受这个美轮美奂,却又孤独寂寞的新世界。
而这个白土世界,似乎也感受到了新生儿的灵动,绿树开始摇曳彷佛招手,繁花纷纷吐艳,彷佛欢呼雀跃般在不知名的微风下,跳起来自然的舞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法,只有融入才明白怎么回事儿,才知道“法”的是什么。
法,更不是为了取代,而是感同身受,和光同尘。
唐玄未死,却也没有重生,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他能感受到李元真充满神力的拳击,带给他毁灭性的痛楚,也能感受到最后身躯被打散,灵魂虚弱到无处归依也即将消散的那一刻的微妙。
在这个白土世界化身莲花,对于这世界的认知只能是感受,感知,不能听,不能看,不能动,但就是这感知却又那么的深刻,感受如此刻骨铭心。
唐玄的灵觉开始蔓延,却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尽头,无论他的神思如何驰骋,思绪如何不受限制的飘飞,也丝毫没有到达变界的迹象,许久之后,他累了,想睡觉。
可一株花,怎么睡?
他贪婪的吮吸着叶片上,花蕊上甘甜的雨珠,呼吸着这世界干净透彻的气息,渐渐的,伸展出第一片叶子,拉伸出第一支蕊丝。
这朵花,看起来更是灵动,而他灵动的气息又具有非凡的感染力,让这片世界所有的被称之为“植物”的东西,更加的鲜活,就差跳出地面,欢呼狂跑了······
阴阳是什么?
我没彻悟!
唐玄再次醒来,在这个清新的一成不变的世界里,在这片没有时间,空间无限的世界里,开始了“生前”一直想思考却没来得及思考的东西。
阴阳并非寰宇中最终极的力量,但却是五行之上更高层次的领悟。
天为阳?地为阴?
男为阳?女为阴?
赤阳为阳?沧海为阴?所谓日月?
炽热为阳?冰寒为阴?
白为阳?黑为阴?
······
所有的相对概念一一在晶莹剔透花蕾上一闪而逝,这些似乎都不是唐玄想要的解释。
若说阴阳是个空间概念,那么以天地相对来解释阴阳,自然格局太小太小了;而以性别来解释,依旧显得那么牵强,男人就不具有阴的属性,女人就没有阳刚的一面么?
赤阳,沧海相对;炽热,冰寒相对······可这阴阳,算是一种终极,赤阳的炽烈足够炽热么?沧海的冰寒,足够寒冷么?
从概念理解上看,无论赤阳还是沧海,无论炽热还是冰寒总有一个固定的极限,而阴阳又实在是个毫无极限的不具有实质内涵的东西,实在难以互为实证。
而以白天与黑夜作为阴阳的比对更是显得无稽,不过是前人为了押韵强行拉扯到一块的关系,经不起任何推敲。
······
似乎每一种解释,都将阴阳固化了,使这个玄妙而无限的两个字受到了解释的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