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阵阵,刀声阵阵,马蹄阵阵,风尘阵阵。
铁流、人流、车流,汇成洪流,滚滚南下。
汗水、血水、泪水,激成怨水,洒在北方。
火屋、火树、火堆,燃成火景,烧得通明。
男尸、女尸、马尸,尸骨狼藉,遍布城市和村庄。
这正是努尔哈赤所期待的场景,他将率领大军出征。天命汗在城楼上目睹着八旗雄壮的军威,他的眼前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种样式的千百面旗帜在春风中缓缓拂动,八万铁甲儿郎在校场上列队,几万匹战马发出欢快的嘶鸣。作为满洲国主,努尔哈赤的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和渴望激战的豪情,他那犹如铜钟般的声音在蓝天旷野中回响:“大军出击,攻占辽沈,扬我国威。”
在振奋人心的进军鼓声中,后金大军循序出发。旌旗蔽日,车骑滚滚,征尘弥漫,不见首尾的雄师,马不停蹄地向沈阳挺进。
要想拿下沈阳城,必先攻下奉集堡。奉集堡北依塔山、甲宝山,南临北沙河,从古至今那里就是辽沈地区的战略要地。总兵陈策和两位副总兵戚金和童仲揆带领两万大军驻守奉集堡,总兵陈策今年已经是六十九岁的老人了。努尔哈赤的大军进入辽河流域,由代善率领的五个牛录共一千五百铁骑来到奉集堡的前线虎皮驿。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从少年时代就跟从父亲南征北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在萨尔浒之战中,他率领两旗人马,身先士卒、奋力拼杀击溃了明军马林的大营。本来代善是不需要来当先锋这个苦差事的,但是在去年,努尔哈赤的庶妃因札讦举报代善和他父亲的大妃纳喇氏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并且阿敏、皇太极、莽古尔泰等贝勒还在落井下石说他的坏话。这种欺君蔑父的行为,使父子间出现了很深的感情裂痕。今天代善打头阵就是为了在父亲面前挣点脸,缓和父子关系。
沈阳城有两个犄角,奉集堡和虎皮驿,虎皮驿在战场的最前方。熊廷弼要求后金兵攻来的时候,在虎皮驿驻守的总兵李秉诚和朱万良要带他们的三千骑兵回到奉集堡和陈策的兵马合流一起防御。根据后金探子的报告,后金的一千五百先锋已经杀到距离虎皮驿三十里远了。总兵李秉诚却大意轻敌,他想先消灭后金的先锋再撤退到奉集堡。李秉诚身上有明朝边将惯有的毛病,就是不听主帅号令,喜欢抢功不管大局。
虽然八旗先锋人数占劣势,面对明军总兵李秉诚率领的宣府、大同的精锐骑兵毫不畏惧,代善一声令下,他手拿着一面红旗,流星似的奔进敌军,后金骑兵跟着主将风驰雨骤的冲了过去。只听鼓声大震,喊声大举,宛如天摧地陷,岳撼山崩。李秉诚的手下遇着这样骁勇的兵将,宛似落叶碰着狂风,不堪一扫。李秉诚已知不敌,丢下军队,朝着奉集堡的方向逃亡,代善带兵紧追过去。等李秉诚赶到了奉集堡,守城的总兵没有给他开门,而是从城墙上甩了一根绳子让他爬上来。李秉诚拽着绳子就要上墙时,代善抬手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李总兵死在城下。代善一击得手,立刻又远离城池,飞快地躲闪过城上明军的弓箭手和火铳兵的攻击。
辽沈大战的初次交锋,满洲兵告捷,总兵李秉诚、朱万良和他们的三千骑兵全部败亡。天命汗率领后续的大军赶到奉集堡外五十里的位置扎营,代善向父亲报告,演讲战斗情形,指手画脚,非常得意。他的小胜让全军大大的振奋了一把,努尔哈赤亲自表扬了代善一番。
“代善,你没有让我失望。初战告捷,你是全军的首功。”
“南蛮子都是不经战的,子臣只当玩耍。趁着战胜余威,请让孩儿领军攻下奉集堡。”
“好孩子,你乏了,歇一歇吧。”努尔哈赤随即下令宰杀牛羊,全军吃饭休息养足体力。第二天让皇太极攻城,代善虽不情愿,也只能在一旁观战。
这一夜对于奉集堡的官兵来说可是分外难熬啊,官兵轮流值班,休息的士卒也睡不着。总兵陈策被昨天八旗兵的凶猛气势吓到了,还好熊总督对奉集堡的要求是坚守不战,如果主动出击的话,他实在不知如何能够战胜这骁勇的数万大军。城里有一万七千将士,其中有五千浙兵,也就是戚家军的二代。戚家军擅长火器,每位军士都能分到一杆鲁密铳,弹药火药都非常充足。这只劲旅是总兵陈策手里最强的战力,也是他的信心来源。
皇太极在来到前线的第二天发动进攻。攻城和野战不一样,骑兵冲锋不管用了。皇太极把绵甲军在前,以盾牌车为先导向城池推进。奉集堡有火炮,但是都威力偏小,破不了楯车的防御。八旗军计划就这样冲到火炮射程死角,然后着棉甲的士卒纷纷从楯车后边跑出,从车上取下云梯,搭在堑壕之上,蜂拥越过障碍,与明军接手交战。这确实是一个如意算盘,可是横在城外有一道极深的护城河,楯车过不了护城河,护城河离奉集堡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距离确实是明军火炮的死角,但是后金兵穿着重甲,他们自信凭着明军软趴趴的飞箭是破不了防。
也许弓箭手破不了防,但是浙兵手里威力巨大的鲁密铳能破防。戚家军的首领戚金根据孙元化的火器教学,将五千名浙兵分成三队,施行三段式射击。这种严密的要求对于一般散漫惯了的明军来说非常艰难,但对于令行禁止的戚家军却非常容易。戚家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