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一月初一,皇帝上朝亲政。皇帝追谥皇嫡母孝元贞皇后,生1母孝和皇后。
皇帝今日的朝会比往日要清明了许多。在天子杖杀御史贾继春以后,言官胡乱奏事的气焰收敛了不少。本次朝会主要是宣布户部尚书李汝华致仕,由李之藻来担任新的户部尚书掌管钱粮。此命令一下,满朝文武大有非议。李汝华致仕没有什么好争论的,他年事已高,掌管户部十年没有什么建树,走了就走了。但是李之藻就不一样了,他信奉的是外来的天主教啊。而且在万历四十四年的南京教案中,李之藻还曾保护过一些西洋传教士。
万历年间,西方传教士来到中国。这些西方修士入乡随俗,脱下僧袍,换上儒服,住进中式房屋,并潜心研究中国经史和lún_lǐ,寻找其中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在同朝野名流交往的过程中,这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又熟读汉文典籍的西方传教士,自然赢得了中国文人士大夫的好感和信任,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的目的,这就是利玛窦开创的“合儒超儒”的传教策略。有些狂热的传教士们,认为利玛窦过于迁就中国人,影响了天主教的“纯正性”,发展教徒速度太慢。在利玛窦去世之后,开始改变利氏的传教路线,采取激进式的传教方式,坚决排斥儒家思想,严禁中国教民祭天、祭祖、拜孔子,激起了社会人士的反感与怀疑,酿成“南京教案”,传教士们被驱逐,在中国内地几乎无立足之地。
南京教案的发起人是当时的礼部侍郎署南京礼部尚书沈榷,他一向偏爱佛教,对基督教毫无好感,并且带动一班仇视基督教的人,常常欺负基督徒。沈灌一再上奏,引起各地群众排教。朝廷在压力下,只好下令“禁教”,勒令将传教士驱逐出境。于是传教士有些被杀,有些下在监里,日后又驱逐出境。这时传教士大多撤退到澳门,有些则躲在信徒家中,不能再公开传福音。在外表上教会活动看似停止了,但暗地里工作却未停止。
朱由校并不喜欢传教士,但是目前他还迫切的需要懂西方科学技术的官员来治理国家。皇帝听了大臣们对天主教的控告以后,仍然是力排众议启用李之藻,朝会不欢而散。
朝会散了以后,朱由校在文华殿见李之藻,与他讨论数学问题。李之藻今天因为升官的喜悦,不住地颤抖。昨天他第一次见皇帝,这个高坐在御座上的少年天子问了他几个解方程的问题,李之藻对答如流。结果今天他就被提拔到户部尚书了,他现在正在想着怎么大刀阔斧的把西方的笔算方法应用到国家财政上。
李之藻回应皇帝,现在大明的研究算学的学者一般都研究珠算,普遍学习数学家程大位写的《算法统宗》。而李之藻研究的就不仅仅是珠算,他还研究西方的笔算。李之藻和利玛窦一起编写的《同文算指》叙述了比例(包括正比、反比和复比)、比例分配、盈芜、一次方程组、数列(包括等差数列和等比数列)、开平方、开立方、开高次方、带从开平方等算法。这些问题皇帝一点也不陌生,他与李之藻相谈甚欢,引得这位数学名家的不停赞叹。
最后皇帝特地嘱托了户部尚书李之藻,让他尽快的处理户部的坏账、烂账。如果有人贪污渎职,李之藻可以随时见皇上禀报实情。皇上还给他挂了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的职务,可以参加给皇帝讲读经史的小组。
今天京师里头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锦衣卫处斩了几百个矿监税监以及他们党羽的人头。在京城的菜市口,等着受刑犯人们不住地大声哭喊。行刑的刽子手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哭喊而留情,他们只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个个人头像熟透了的西瓜滚落在地上。监斩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这样血腥的场面他是决不会错过的。旁边还有不少围观的老百姓,他们纷纷来用手中的馒头沾着死人的血吃。在明朝,人血被认为是一种补药,据说有壮阳的功效。
这场血腥的处斩,皇帝并不关心。皇帝正在接见一个擅长制造机械的举人,这个举人叫王徵。王徵研制过水力、风力和载重机械,写成《新制诸器图说》。王徵非常喜欢西方的科学技术,他与传教士多有来往,也是最早的陕籍天主教徒之一。这次他听说皇帝成立了数理院,招募懂得算学、火器、机械、农学的人才。王徵已经年近五十了还没考上进士,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王徵急忙来京城找到徐光启,求他向皇帝做一个推荐。徐光启早就听说过王徵在机械方面的才华,他在给皇帝讲读经史的时候向皇帝推荐了王徵。
王徵很幸运,他不光见到了皇上,他还给皇上演示了自己的机械作品——轮壶。轮壶是用齿轮轮系代替传统的滴漏铜壶创制的报时仪器设备。全部机件均装在一个正面高、长各为二尺六寸、侧面宽一尺二寸的木柜内。上层为报时木人,下层左右为鼓和钟,中间安装用铅弹作悬重的齿轮轮系,带动木人报时,并能敲钟击鼓。齿轮上方安有一个“十字分左分右”的“拨齿”。“左推右阻”,使齿轮的转动“迟迟其行”。王徵认为“轮壶之妙全在于此。”显然它是此机械钟的关键部件一擒纵器。轮壶比制作滴漏铜壶简易,报时准确。
朱由校看着这个报时仪器,心里真的是很震惊。这么好的人才,竟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大名。朱由校让魏进忠赏赐给王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