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十月初二。
昨夜张梦卿被皇帝封为选侍,皇帝今天看她身体有伤,就准她安心静养。皇帝昨天虽然只是牛刀小试,但也一吐身体里积攒了两个月的精华,心情很是舒畅。天子今天虽然不上朝听政,但也有大事情要做,朱由校打算微服私访打算要好好的游览一下京城。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和司礼监秉笔太监刘时敏都表示反对,京师游人繁杂,他们担心有不法之徒会伤害到皇上。但是天子心意已定,吃完早饭就打扮成富家少爷模样出皇城了,两队锦衣卫乔装打扮暗中保护陛下。
魏进忠担任皇帝的导游,他常年作出宫采买的工作,对京城的环境很了解。魏公公身材高大,声音厚实洪亮,换上一身半旧不新的天青夹纱褶子,就和一般上了岁数的富户管家无二,根本看不出来是太监。
京城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的很啊。万历年间京师经过二百余年的发展,人口已经超过百万。朱由校漫步在这明代北京城的大街上,感受着帝都的繁华。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名色繁多:
有茶楼、茶坊,门上挂着水帘子,屋内支起炉子,以茶招揽四方客人,专售梅汤、和合汤、胡桃松子泡茶。
有酒店、酒馆,挂着大大的“酒”字旗。如果是一座大酒楼,就更加气派。里面有百十座阁儿,周围都是绿栏杆。四处窑子里的妓1女都到酒楼赶趁,怀抱琵琶,弹唱曲儿,或者吹笙品笛,替公子王孙或食客斟酒。
有各种食店、面店,买卖各种吃食。如羊肉面店,日宰羊数只,面如银丝,有蒜面、肉内寻面,兼卖扁食、夺魁。此外,还有杂货铺、绸缎铺、当铺等等。
就这样边走边看,朱由校可算是见识了不少,还在正阳门西街遇到一家店铺开张,做的招牌,高达三丈,泥金杀粉,或用斑竹镶嵌,作为店铺的标识。
朱由校看到了繁华,也同时看到了隐患。街道两旁居民住房,一般以官沟为限,不得超越,否则就是违章。明中期以后,民居吞食街道现象的蔓延,以皇帝前世消防员的眼光看势必会出现很多弊端。首先,向外伸展的虚檐、披檐,大多将官沟堵死,一遇雨季,骤涨漫街,水道不通。其次,虚檐、披檐左右相连,无砖墙相隔,板薄蓬干,容易发生火灾。第三,街坊居民中的中下户,住房里面大都是泥地,屋又低矮,屋中阴暗。如果再在屋外加盖重檐,屋中采光更差,阴气闭郁,阳道不畅,容易得病。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近晌午。魏进忠询问皇帝:“少爷,今天您想去哪吃饭?”
“魏管家,你决定吧。本少爷今天想吃一点接地气的民间小吃。”
“好的,少爷。”朱由校在魏进忠的引领下来到了钞手胡同内的华家饭铺。
这家小饭馆虽然装修不够富丽堂皇,但是他家的猪头肉却是北京一绝。猪头肉色泽红1润,香糯浓醇、咸甜适度,肉质鲜美,肥而不腻。再配上他家的凉菜花生米,朱由校一口气吃了两大盘子肉。正在朱由校大快朵颐的时候,有几个兵丁模样的人来到店门口冲店伙计大喊:“店家,我们吴军门要的猪头肉呢?”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我这就给你们。几位军爷在店里要不要吃点啊?”店老板满脸堆笑,立刻把准备好的食盒给这几位兵丁。
“不用了,店家,我们要走了。”这几位兵丁抬腿就走了。
朱由校有些好奇,问给他倒茶的小伙计:“伙计,这几个军爷是干什么的呀?”
“客官,这还看不出来,这是给家里的总兵老爷送饭的啊!”小伙计回话。
“是哪位总兵啊?”
“是辽东的总兵祖大寿啊!”
“辽东总兵祖大寿,他应该是在关外吧,从你这买猪头肉也太远了吧?”
“对啊,所以几位军爷走的火急火燎的。这都是要连夜出山海关六百里加急送到宁远给祖总兵吃的,刚刚这几位都是祖总兵的家丁亲卫。”
“祖总兵家丁很多啊,钱也很多啊,还能这么享受。”
“那当然了,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啊。据说祖总兵家里家丁有两千多人呢。”随后店小二就被老板叫回去干活了。
朱由校吃完饭付完账,就和魏进忠离开了。用过午膳,朱由校心想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妨走远一点,出京城到通州运河去瞧一瞧。朱由校和魏进忠以及几十个锦衣校尉出京城快马加鞭赶奔通州。
这条大运河是永乐年间疏通修浚而成的,北至京城,南至杭州,是连接南北的生命线。运河边上,停满了运货送货的大小船只。皇帝一伙人到达,已经是下午了。朱由校发现运河边上有一个往来的货商与一个官员在吵架。
朱由校跟旁边的围观群众打听以后才知道,这个税官公然违反朝廷规定,强行对国家明令免税的货物征税。这次他看到贩运小猪的船过关,就喝令征税。
卖小猪的商人再三解释说:“太祖皇帝的律法写明,向京城运送食品的货物船只免税。此是旧例,衙前立碑可据,请老爷察看,便知明白。”
“这是我颁布的新例,看什么旧碑?赶快拿钱来交税。”
“可是我的钱都用来买小猪了,哪有钱交税啊,大老爷可怜可怜草民吧!大老爷让我上岸把生意做了,做完买卖我回来给大老爷交税。”
“不行,你现在走了,我去哪找你!你现在就给我交税。”贩卖小猪的商人听到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