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的晚上,朱由校躺在乾清宫暖阁的紫檀木带有门帘子的架子榻上。架子榻是一种很舒服的床,它营造了一种密闭空间的舒适感。可惜朱由校还在守孝,为了名声,他还不能宠幸妃嫔。朱由校当皇帝的第一个晚上,他难以入睡,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当朱由校成为天启皇帝以后,他才开始认认真真得想一想历史书中的明朝是个什么样子。之前当皇长子,朱由校拼命地装孙子,一切低调从事。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闷在屋子里读读古文,练练书法。而现在登基大典已过,朱由校真的是皇帝了,他开始回忆穿越前对明朝的了解。回忆来回忆去,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如果真的做一个定论的话,朱由校认为明朝是一个稳定的大一统朝代。
汉有王莽篡汉,唐有安史之乱,宋有靖康之辱,清朝就不必多说了,前有三藩之乱,后有白莲教起义、太平天国起义。唯有明朝中间没有什么大的惨绝人寰生灵涂炭的战争。不过从真正的历史上来说,明朝老百姓的好日子快到头了,不久以后来自关外的八旗铁骑将横扫整个中原大地,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将随之而来。鞑子推行的民族压迫政策直接导致了华夏衣冠被毁、众多的历史文集被毁,何其令人痛心。不过最不可思议的是,鞑子的主体只有十几万人,竟然能征服一个人口将近一亿的拥有辉煌历史的民族,何其可悲。朱由校想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天又赐予我至尊之位。我就要逆天改命,改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命,而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命运。想到这里,朱由校觉得心情舒畅了些,沉入梦乡为明天养精蓄锐。
九月初七,是朱由校第一次在皇极殿上早朝。按照明朝的早朝礼仪,文武官在殿外分东西站立,锦衣卫鸣鞭,依次行礼。行礼结束,四品以上官进入殿内,五品以下官在原地面北站立。有事奏请的,出班,奉毕复班,待锦衣卫鸣鞭后,依次退出。
今天早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商议先皇的泰昌纪年,朱常洛称帝的时候,改年号为泰昌,以明年为泰昌元年。可是他嗣服一月即死,距离泰昌元年开始的时间还有整整四个月。而朱由校即位时,又宣布以明年为天启元年。这样一来就产生了父子二代的纪年互相打架的问题:
如果以明年为泰昌元年,则朱由校即位以后,将有一年又四个月的时间没有纪年。
如果以明年为天启元年,则朱常洛的纪年实际上已不复存在。
父传子,子传孙,此为万世之经;帝统必不可缺遗,世系必不容紊乱,此为纲纪之大。为了使朱由校的嗣统具有连续性,维护明帝世系的完整性,必须刻不容缓地解决先皇的泰昌纪年问题。
在早朝上大臣的讨论中,礼科左给事中李若珪提出了一个和稀泥的万全之策。他建议把万历四十八年一分为二,以朱常洛登基之日为界始:八月初一以前称为万历四十八年;八月初一至十二月底为泰昌元年。
李若珪的改元之议提出之后,有人立即表示反对。御史黄士彦说:
“若中岁改元,使人君不得毕其数,嗣君不得正其初,于义为不经。先帝即位一月,善政不胜书,未及改元,修史谁能隐之。臣子乃于后改之,是以过举遗先帝耳。”
而御史左光斗,则不同意黄士彦的说法。他根据唐代“父子共有一年”的先例,上疏赞成李若珪的建议。说:
“今距登基只一日。若今日之议,万历自四十八年,泰昌系以元年。但史自八月一日前仍书万历,自八月一日后至十二月则书泰昌,并行不悖,古今通行。泰昌之于万历,犹天启之于泰昌也。泰昌不忍其亲则存之,天启独忍于其亲则削之,是陷皇上于不孝也,既不忍于祖而于其父,犹之不孝也。忍于全泰昌之孝,而不思所以全皇上之孝,是议者之过也。”
朱由校最后拍板,采取了李若珪和左光斗的说法,继统问题就明确了。朱由校第一天上朝上了一个多时辰就讨论了这么一件事。今天主要是看群臣讨论,早朝是个体力活啊,朱由校累得腰酸背痛。皇帝的御座看似风光实则不然,御座规制巨大朱由校后背根本靠不到椅背,两边也没有把手可扶。朱由校就像坐小板凳一样,有了面子但是活受罪啊。
下朝以后,朱由校第一时间召见了东厂提督太监魏朝。明朝的厂卫开始于明成祖朱棣即位,先恢复了朱元璋晚年罢免的锦衣卫,迁都以后才设立了东厂,赋予东厂提督太监逮捕、刑讯朝野臣民的特权。为了使厂卫权势平衡,朱棣一面令东厂所属吏员由锦衣卫调充,锦衣卫官可通过被调充者得知东厂情况;同时令东厂提督太监监视锦衣卫。借此达到厂卫互相依赖,彼此制约,忠实于皇帝,便以控制的目的。
厂卫的骄横与否,以皇帝的控制程度相区别;而厂卫之间的关系及其权势,又以厂督与卫使在皇帝心目中的宠信地位而变化。朱由校觉得厂卫用的好的话就是皇帝多出来的耳目,帮皇帝刺探天下臣民的情报;用得不好可能就是冤案四起了。但纵观明朝历史,厂卫用的好与不好都没有威胁到皇权。魏朝来到乾清宫向皇帝行跪拜大礼,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朝,开口讲:
“魏朝,你讲一讲,东厂的职责是什么?”
“回禀皇上,东厂主要工作是刺探外事,百姓小民、富豪财主、文武勋贵、皇亲国戚无所不包。但归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