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瑾行眯着眼睛,望着这一切,曾经,也是她感受过的地方。
远处,有人骑马过来。走近后,勒紧了缰绳,跳下马来。
是高娃。
"呶,你的信。"
连瑾行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拆开,掉出几张照片。
他看了许久,看得很仔细,之后又装进信封里,放进怀里收好。
高娃将一堆生活用品从马背上卸下,招呼一声:"穷达!"
自连瑾行身后的帐篷里,出来一个憨笑的大男孩,脸颊上两团红晕,笑容干净透亮,他立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拎了进去。
高娃拍拍手,坐到连瑾行对面,问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睡得很好,完全可以不借助止痛药了。"
高娃松了口气,"那就好,咱们的努力也算没白费。"
她又问:"穷达这孩子怎么样?"
他说:"挺好的。"
高娃说:"你每个月给的钱,足够他们全家一年的开销了,穷达当你是恩人,很感激你。我相信,他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他点头:"嗯。"
高娃看看他,不禁数落,"真是不明白,你就住我那里有什么不好?非要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住帐篷!"
连瑾行弯了弯唇角,"来草原不住帐篷,岂不浪费资源。"
尽管这个男人嘴上不说,可高娃心里也清楚,不过是无意中提到了咏熙为找才让,曾经在这个废弃
的帐篷里住过几天。第二天他便决定搬来这里住,高娃阻止不了,才找来穷达负责照顾他的日常。
穷达这时出来,查看草药熬没熬好。
这些药极其珍贵,高娃不放心,起身跟着过去,一边揭开砂锅的盖子,一边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穷达都努力的一一记下。
连瑾行坐在那儿,清瘦的脸庞,轮廓更加清晰,眼窝深陷,目光幽深,像口井,清澈微凉。
碧空朗朗,膏腴之地,一片闲愁,芳草萋萋。
他又掏出怀里的信封,照片取出来,一张一张翻看…
切法卢,西西里北部的迷人小镇。
是个好天气,不算精致的沙滩上,不见豪华游艇的身影,周围没有奢华的海滨别墅,只有几艘渔船,还有三三两两享受日光浴的游客。
海边是一排排简易的三四层小高楼,白墙红瓦,墙壁几近斑驳,临海而立,粗狂又慵懒。
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三楼某个窗前。
将刚采的花插到花瓶里,摆到窗台上,转身,再去泡上一壶咖啡,房间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咖啡香。
坐下来,大提琴搁在怀中,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握着琴弓,轻轻搭在琴弦上,低沉幽扬的琴声缓缓响起。
门外,有人出现。
端起她刚刚冲好的咖啡,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喝着咖啡,阖上双眼,另一手在膝盖随着节奏轻敲。
慢慢,琴声停止了。
一杯咖啡刚好喝完。
老人睁开眼睛,面带微笑的看向对面,"咏熙,我早就说过,你是个异类…这首曲子很好听,叫什么名字?"
咏熙将琴收起,笑道:"还没有名字呢,不如,先生帮我想一个好了。"
昆托一手托着腮,"这首曲子是送给谁的?"
咏熙回身,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的抚弄下花瓣,"一个身在远方的人。"
昆托望着她,意味深长道:"既然这么思念,为什么不回去看看他呢?"
"还是不看的好。"她说。
"那就叫'不见'好了。"
咏熙听罢,转身,一笑:"好,就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