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瞧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慢条斯理道:“既然不勉强,先弹支曲儿来听听。”
柳莺莺恭声一福:“是。”
她抱紧手中的月琴,转身往小舞台走去。
若薇听见了她悄悄吁口气的声音。
不是花魁吗?一个久经风月场所还这般紧张稚嫩的花魁?
李凤锦瞥一眼柳莺莺纤细款款的身影,凑近若薇耳边悄声问道:“你还当真冲着享乐来的?”
他说着,皱眉打量若薇好几眼,一张俊脸纠结的不成样子,迟疑了一阵,又问道:“你,不会是好这一口吧?”
他也听说过有些女子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偏就不喜欢男子。难怪这臭丫头对他总是不假辞色,害他还以为他真的老了不能看了,原来,竟是因为她喜欢女子的缘故?
哼,这种爱好怎么得了!势必要给她纠正过来才行!
若薇端了桌上的酒杯,看了眼,又遗憾的放了回去,懒洋洋的支颐望向正前方粉红色纱幔中正低头拨弦的柳莺莺,随口道:“唔,本夫人就好这一口。侯爷有何指教?”
什么?她还真的承认了!李凤锦气急败坏的抓了她的手臂:“你当真的?”
别人说什么他都信?这么单纯怎么当侯爷的?
若薇懒得理会他,“嘘,安静点。侯爷若不想听曲儿,也不要打扰本夫人的雅兴。”
“雅兴个逑!”李凤锦忍无可忍的爆粗了,吓得正拨弄着琴弦的柳莺莺差点抱不住手中的月琴。她抬起头,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受惊的无辜小鹿。
若薇对她愈发好奇了,“莺莺姑娘,咱们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发呆的。”
柳莺莺慌忙低下头去,“爷请恕罪,奴,奴失礼了。”
她说罢,重又颤着手拨弄琴弦。到底是吃饭的工具,熟练地即便此刻心慌害怕,流泻而出的琴声也十分悦耳动听。
有些男子外表看上去英俊多金又潇洒斯文,可背地里却是另一幅模样,她虽有着花魁的称号,能避免如一楼那些姑娘随便什么客人都要接的悲惨待遇,但一些楼里的人卖力要拉拢的达官贵人,却由不得她推脱拒绝。前些日子一个自称威远伯府的公子爷买了她一夜……想到那些用在自己身上的百般羞辱与折磨的手段,柳莺莺拨琴的手又是一抖。
今晚这两位客人虽相貌堂堂,可,可他们两人……尤其那容色清冷的男子,看人的目光如钉如针,令她更是坐立难安。
“莺莺姑娘几时来这挽香楼的?”若薇似不经意的询问道。
被冷落的李凤锦不甘的哼了声,见若薇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自己,便闷头端起桌上的酒仰头灌了下去。
“回爷的话,奴自小,自小就进了挽香楼,如今已有十余载。”柳莺莺柔声细语的回答道。
若薇暗暗点头,倒是跟芝芳说的对的上,她的小妹正是在她被庄夫人带走后便随即也被人带进了青楼里。
“从前倒没听说过你的美名,最近才开始接客的?”若薇闲聊般与她说着话,也没去管身边李凤锦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以往奴还小,一直跟着楼里的嬷嬷学技艺,接客……”她说着这两个字时,嗓音不自觉的会颤抖,“一年有余了。”
“我观莺莺姑娘姿容出众,想必有许多人想赎你出这挽香楼,莺莺姑娘可是舍不得出去?”
柳莺莺嘴角漾起一抹苦笑,眼中水雾更浓了些,“这位爷真是说笑了,谁不盼着早日出了这里,不拘什么日子,总好过这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滋味。只是莺莺福薄……”
她说着,眼中的泪终于无声滑落下来。
若薇似是被她的眼泪触动到,轻叹一声:“莺莺姑娘若愿意,不如本公子赎了你出去如何?”
柳莺莺听了,面上却无半点喜色,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无望的忧伤,“奴谢过公子爷的好意,只是……奴是出不去的,公子爷不用白费心思了。”
“为什么出不去?”这回接话的是李凤锦,“本侯想要从青楼赎个人,谁敢不给?”
柳莺莺眸中水色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默默地垂着眼泪,也不敢说出个中缘由来。
李凤锦却被她的眼泪弄得愈发火大,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哭就能解决问题啦,哭就能不用陪客啦?哭就能出了这肮脏地儿啦?看看他身边这一个,人就从来不哭——不过以前却跟这青楼女子一样是个哭包就是了。
李凤锦想了想,虽然现在这女人言语无状从不将他放在眼里心上总将他气的跳脚吐血,但是,他还是觉得她现在比从前顺眼多了。
想到这里,他一张俊脸不由得更黑了——放着温软姑娘不喜欢,偏瞧着冷心冷清没心没肺的臭丫头顺眼,他难道也有问题不成?
倘若若薇知道李凤锦此刻的纠结,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送他一个字母:m。
尤其这柳莺莺哭的模样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要动恻隐之心,更别提这个有着“特殊爱好”的臭丫头了!
李凤锦忌口灌完了酒壶里的酒,恼火的将酒壶往地上一砸,冲着门外喊道:“给爷送酒来。”
外头候着的丫鬟立刻应了一声。
小舞台上的柳莺莺则忙抬手,拭掉脸上的泪痕,低低柔柔的唱起了小曲来。
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恐,没有逃过若薇的眼睛。
小姑娘在这挽香楼里,只怕吃了不少苦头。
不多时,丫鬟送来了李凤锦要的酒。
她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