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派人往绮兰处提亲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了出去,毕竟当时的动静实在太大,许多人都看到了。
“这是要明媒正娶啊!”
很多人都被惊到了。
绮兰,一介青楼女子,虽说是清倌人,洁身自好,但不管怎样,到底在青楼待了十余年。按照常理来说,这类女子即便嫁人,也是做妾居多,且都是不声不响地就接过去了。要说大张旗鼓地明媒正娶,那便是凤毛麟角了。
“是真的要娶?”有人还是不相信。
“那还能有假?媒婆上午刚去了呢,聘礼、聘金,大包小盒的也不知有几何。”
问话之人便怔怔,“他沈慕是脑子坏掉了吧?”
……
如此种种议论,响起在宁州的各个角落,每个人听闻了都是诧异非常的样子,但也有高兴者,便如红楼的黄妈妈和一些姑娘们,绮兰平素是和善且通情达理的,这时便显出了人缘来。
有姑娘叫着道:“这可是大事啊,绮兰姐姐是咱们楼里出去的,作为姐妹,咱们总要为她送上一份贺礼吧?”
“是啊,绮兰姐姐往日待我们不薄,这时可不正是还人情的时候吗?”
“咱们明明是为姐姐高兴,怎么经你这样一说,反倒变成了还人情似的……”
“甭管你们是还人情,还是真高兴,这事啊,咱们非得当面去祝贺一下不可!”
……
这时的红楼恰是午后,空荡荡的,没有客人,但姑娘们吵吵嚷嚷起来,那份热闹劲较之傍晚华灯初上也不遑多让了。
“嚷什么?嚷什么?”黄妈妈一脸冷冽的走出来。
“妈妈,您平素不是最喜欢绮兰吗,她有了个好归宿,您怎么还不开心了?”一个姑娘纳闷着问。
“妈妈我哪有不开心,我巴不得你们这些人呐,一个个的,全都给我嫁了出去。”黄妈妈说到这里一叹,“只是你们也不想想,那沈慕如今可是宁州第一才子,才名远扬,又年少多金、今非昔比,你们一个个的全都去了绮兰那里,外人就想,呀,这绮兰都离开红楼了,咋还与红楼藕断丝连哪?如今都要嫁做人妇了,还这样牵着连着,不是给沈家抹黑吗?所以啊,你们若真为绮兰好,就谁都别去。”
下面有人小声嘀咕道:“只是一个也不去也不太好吧,绮兰姐姐没甚亲人在,会显得势弱,以后会挨欺负的。”
“挨什么欺负?谁又敢欺负她?”黄妈妈梗着脖子问。
“诚如妈妈所言,沈慕此人,有才有财,只是沈家人丁单薄,日后总不可能就娶姐姐一个吧?”
这话说的也有理,黄妈妈眉头皱着,思忖了片刻,道:“那就娟儿、琳儿你们俩,晚间与我去一趟。其他的,有什么礼物啊信件啊,也都拿来,我们一并给带过去。”
于是姑娘们便散了,多是去准备礼物的,有钗子啊,喜欢的胭脂啊,还有姑娘趁了这半日时光开始绣鸳鸯枕套,总之都代表了一番心意与美好祝福,都送到黄妈妈这来。
黄妈妈见了这许多,便也皱眉,随后打发个丫鬟去报信,说夜间探访。
便在漆黑的夜色中,三顶小轿到来。
绮兰见了道:“不想连妈妈都惊动了!”
黄妈妈摸着她的头,欣慰地笑:“嫁入沈家也好,只是日后可莫要恃宠而骄,沈慕虽说不愿入仕,但你看他交好的那几人,杨老陈老,还有萧知州,哪个不是大人物,日后啊,说不得哪一天就……”
绮兰道:“妈妈放心,女儿省得的。”
“楼里那些人啊,原本都想来的,是我不让,怕坏了你这里的清净,毕竟以后可就……不一样了。”
绮兰垂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满心的温暖与感动。
又说了一小会话,三顶小轿又匆匆离开。
绮兰却有些怔怔。
到的第二日,这事便愈演愈烈,甚嚣尘上了。这也可以理解,一个是宁州第一才子,一个是青楼花魁,都是颇吸引眼球的人物,放在一起后,在这娱乐匮乏的年代里,更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必要谈资。
紫嫣也来了,她与绮兰虽说交往并不密切,却有惺惺相惜之感,只坐了顶小轿,带了个丫鬟,还送了一对玉如意,绮兰拗不过她,只得接了。
紫嫣走了后,绮兰却是叹息,那对玉如意不可谓不贵重,所需花费不少,绮兰心内过意不去,便打算去购买些好的胭脂水粉着人送去。
在宁州,若论最好的胭脂,便要数芳香阁,这时小桃在忙,绮兰寻思着相距并不远,便一个人开了门出去。
绮兰喜静,出了红楼后更是深居简出,但此刻,因好事将近,心中也雀跃起来。
一路上,也能听到许多人讨论沈慕将要迎娶她的事情,有艳羡,亦有不解,她偷偷听了会,便不放在心上,直到“克夫”这个字眼落入她的耳中,她一下怔住了。
她以为听错了,便凝了神,但没有。
“这次惹得只是侯府,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沈慕有此才学,日后肯定要做官的啊,否则岂不是浪费了?到那时,绮兰如此出身,只怕于他前程有碍……”
“要是我啊,正房肯定要空着的,将绮兰接去做妾可不得了?这才是两全其美之道啊!”
“沈慕虽聪慧,但见了绮兰,也是色令智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可见红颜祸水。”
……
绮兰神情恍惚着离开,连胭脂水粉也没买,进了门后,便一直神思不属。
之后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