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儿的搀扶下,倪溪回房间歇了会儿。
她有独立的一间耳房,躺在床上,倪溪开始寻思起来。
玉兰虽然只是个养娘,六岁被卖到府中后,自小便在张都监夫人的身边长大,深得张夫人的喜爱。加上张都监喜欢听曲儿,她又唱的一手好曲儿,所以在府中过得还不错,比一般小丫鬟好上许多。
平日里要做活儿也不多,顶多侍奉个茶水就行了,还有就是,张都监宴席宾客的时候,会把她叫去唱曲儿。
张都监在这孟州官位不小,因此没几个人敢在上面对玉兰无礼,就算是有心想要讨了玉兰回去,也被张都监以舍不得她的曲儿留了下来。
只有玉兰知道,那张都监哪里是舍不得她的曲儿,分明是垂涎她的色相。
随着玉兰逐渐的长大,姿色也越来越出众,早在开始张都监就有把她收入房中的意思。多亏了玉兰自己机灵,又有张夫人悄悄护着,才逃过了。
后来玉兰对张都监防之又防,经常与张夫人寸步不离,久而久之张都监的心思才下去了些。
只是,也不知道张都监是不是真的对她没心思了。
此时前有狼后有虎,三个月后就是武松的血溅鸳鸯楼。玉兰的心愿是活下去,然后保住张夫人与一众丫鬟的性命,她们是无辜的。
至于张都监张团练这两人,本就为非作歹为官不仁,两人臭味相投好不到哪里去,还有那蒋门神,也打死过不少人。
武松当初放了蒋门神,却没想到是放虎归山,这几人派人想要在飞云浦结果了武松的性命,反而因此丧命,因果循环,死有余辜,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如今的问题是,她该如何让血溅鸳鸯楼的惨剧不再生呢?
现在武松已经进府,张都监的算计也已开始……
想着想着,倪溪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整个人精神奕奕。
再看看外面,天色已黑,然而府中却灯火通明,不时有丝竹之声传入耳中,热热闹闹的。
想必是那张都监又在摆筵席了,这些做官的人,平日里不好好想怎么为百姓分忧,倒是格外喜欢饮酒作乐荒诞度日。
门外突然“砰砰”的有人敲起门来。
是灵儿的声音:“姐姐,老爷派人命你去前厅!”
倪溪隔着门高声叫道:“马上就来!”
她赶紧跑到铜镜前,整理了下自己髻妆容,确定可以后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灵儿还有一个张都监身边的小厮文安。
文安苦着脸道:“我的好姐姐,你怎的现在才出来,晚了老爷就该生气了。”
张都监最好面子,虽然看起来温文儒雅,然而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动辄打骂,若是身边有人惹怒了他,弄不好就是鞭子上身。
“不好意思,”
倪溪带着一丝歉意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临走前,灵儿略带羡慕的叮嘱她:“姐姐看见什么回来后记得与我说说。”
她们这些丫鬟平日里都呆在后院,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来来回回就那些人,任谁都腻了,所以每次倪溪去筵席回来后灵儿都好奇不已非要缠着她问半天。
整个后院都是沉闷无趣的,直到最近,才因为武松的到来沸腾起来。
旁人都说张都监这是把武松当做亲人来看待,武松歇在角门那边的耳房处,这张都监对武松毫不避讳,经常带着武松穿堂入院,也因此才有了昨日众丫鬟能在后院看到武松这一事。
倪溪伸出纤指点了点灵儿的额头,笑道:“知道啦!”
灵儿这才笑嘻嘻的走开了。
文安带着倪溪一路左拐右拐,穿过后堂,才到了前厅。
只见前厅灯火辉煌,许多伺候的丫鬟候在一边,桌上大酒大肉放满了酒肴,果品,盘馔等物。
筵席上共有三个人,右边那个容长脸,面白须长,看起来颇为斯文的男人是张都监。而在左边,是一个武将打扮,眉目间带着几分凶悍气息的男人,这人之前经常来这府中,正是张团练。
两人各居一侧,正中间坐了一个大腹便便高官模样的中年男人,那人生的十分肥胖油腻。
也不知这人是什么官,张都监与张团练看起来颇为殷勤。
倪溪从右侧上前,盈盈行了个礼,“老爷。”
张都监皱了皱眉,道:“怎么才来?”
倪溪连忙跪拜地上,柔声道:“奴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来晚了还望老爷恕罪。”
看着那跪伏在自己面前窈窕有致的身段,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圆润的臀,别说张都监,就是旁边的知府和张团练两人也不由得暗自吞了吞口水。
“算了算了,你起来吧。”
张都监做出和蔼的样子,“今日知府大人来府中小宴,你且唱个曲儿助助兴。”
倪溪早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唱曲的准备,虽然她不会,但是玉兰会啊。
按照原主的记忆,执起象板,倪溪走到桌前向三人道了个万福,就开了嗓子: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
唱的是前代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玉兰天生一副好嗓子,声音婉转动听,唱起曲儿来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三人听的如痴如醉。
唱完后,倪溪放下手中象板,对着三人又道了个万福,然后立在一边。
那知府的眼睛都快长在倪溪的身上了,看的倪溪一阵恶心。
张都监眼尖的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