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容尚未从黑暗中睁开眼睛,就已经感受到了舌尖上蔓延开来的酸苦味道。
她一阵反胃,一股热流从喉间涌出,止都止不住,直接吐了自己一身。
此刻,宋清容还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被绑在战场的烽火台上,等候着万箭穿心的来临。极度的疲倦和困意再次袭来,让她不顾身上和床上的秽物,再一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宿舍里怎么一股子馊臭味儿啊!”伴随着开门声和脚步声,有个尖利的女声从远到近,走到了床边,一只手直接掀开了宋清容的帘子,“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呕——喂喂,宋清容!你恶心不恶心,要吐不会去厕所吗?非要在床上吐?”
宋清容迷迷糊糊地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就看到有个长脸女孩捏着鼻子站在她的床边叫唤:“你赶紧起来,起来!把这滩东西收拾一下!宿舍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地方,还让不让别人住了?”
宋清容强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手指间却碰触到一大滩黏黏腻腻的玩意儿。她低下头一看,俨然是自己刚刚的呕吐物,又酸又臭,里面还混合着些白色的药粒,看起来真是让人作呕极了。长脸女孩见她直接用手按在了自己的呕吐物上,脸色一变,立刻朝着旁边大声干呕了起来。
又陆续有两个人走进了宿舍,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一闻到这味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女孩见同伴来了,立刻用手指着宋清容的鼻子,朝那两人说:“李欣,常燕燕,你们看看,宋校花可是不得了啊,都肥成猪了还不消停,干脆把床当成猪圈了,吃喝拉撒都打算直接在她床上解决了!”
李欣看了她一眼,厌恶的退后了两步,连忙打开了窗户。常燕燕虽然脸上也有些异样的神色,但还是转身接了盆清水拿了块抹布,摆在了宋清容的床头。
这两个人的反应倒不是宋清容最在乎的事情,最令她在意的是长脸女孩那句“肥成猪了”。哪怕头晕不已、满手秽物,她也立刻扶着床柱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去照镜子。
镜子就固定在她床边的墙上,长长的一块,能从头照到脚。宋清容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脸上的肉多到能藏住下巴,肚子上的脂肪也不少。除此之外,她的两颊上还冒着几颗红肿的痘。这模样跟她前世天仙下凡般的容姿比起来,完全是个十足的肥婆。
宋清容尖叫了一声,吓得连着退后了两步,倒在地上。
她明明是个面对敌军将领也不会显露出半分惧色的人,可看到这样的自己,却恨不得直接重新投胎。
宋清容瘫坐在镜子前的地上,这个身体的记忆突然排山倒海一般地涌进了她的意识里。
她早就死了,死在了两军阵前,死在了敌军将领的剑下。现在这个身体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另外一个完全陌生时空里的女孩。这种情况,大抵是借尸还魂了。
这个女孩也叫宋清容,今年二十一岁,上大学三年级。她其实之前并没有这么肥胖,相反,她刚上大学时容貌美艳又身材窈窕,追她的男生一波接一波。她在大一的元旦晚会独舞中一夜成名,成为了那个长脸女孩嘴里所说的“校花”。
可老话说得好,天妒红颜,似乎美人天生就命途多舛。就在去年的时候,宋清容父亲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最后走投无路选择了上吊自杀。母亲备受打击,重病住院,家里的房子也被变卖还债了。
原本的天之骄女仿佛被世界残忍抛弃,长在温室里的娇艳花朵,一夜之间变成了路边无人问津的野草。
她在医院照顾了母亲一整个寒假,加上心情抑郁睡不好觉,日夜颠倒,直接爆了一脸的痘。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因为内分泌紊乱得了病。回到学校之后,又因为轻微抑郁导致暴饮暴食,足足胖了三四十斤。就这么折腾了小半年,终于把原本天仙下凡的自己弄成了现在这副脸先着地的模样。
宋清容原本在学校里行事比较高调,她一落魄,之前嫉妒她的那些人可就兴奋极了。那个同宿舍的长脸女孩叫文琴,之前就一直阴阳怪气的叫自己校花,如今她肥了丑了,更是迫不及待的挖苦嘲讽。
昨天恰好是老师公布这次桃李杯参赛名额的日子,这个象征着青年舞蹈届最高荣誉的比赛每三年才举办一次,可以说是他们这种综合类大学的舞蹈系四年间最有含金量的一个奖项。他们学校只有一个推荐的名额,要是在之前,这个名额肯定毫无疑问是宋清容的。但自从她患病开始爆胖之后,很多机会都与她失之交臂。最终,她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拿到。
“发什么愣啊?”文琴尖声道,“宋校花,怎么坐地上起不来了?又不是第一天见到自己那副肥猪样,怎么还没习惯?”
宋清容这才被这喊声拉回神来,她笨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文琴又说话了:“你中午在食堂的时候怎么那么不给学长面子?摔盘子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摔盘子?宋清容的记忆有些模糊,她扶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这码子事。
时间倒流到中午。
原身宋清容低着头去食堂打饭,碰到了几个大四的学长。
本来也没什么,但其中刚好有个追求过她被拒的家伙看到了宋清容,立刻跟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大声嚷了起来:“哎,陈朗,这不是之前暗恋你的那个校花——哦不,前校花宋清容吗?”
陈朗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