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王氏纠着帕子,看贾母连伺候的丫头们都打发了,便知今日讨不了好,虽是有些不安,但又觉得自己是着相了,她怎么说都是保龄候夫人呢,连夫君都默认由着她了,一个出嫁那么久的姑母又能耐她何?

史王氏那不安的神色尽数落入贾母眼中,精明算计之色从贾母的眸间一闪而过,她问道:「史鼐家的,前阵子听说云丫头病了一场?」

说到最后,声音略高了几分,明显有责怪之意。

直呼史王氏为史鼐家的,一方面是示其关系亲睨,另一方面也暗示自己辈份,是以史家姑奶奶的身份来质问史王氏。

史王氏心中一澟,心知正戏来了,强笑道:「是!万幸并无大碍。」

贾母脸色一板,「都险些把云丫头烧成傻子了,还叫『万幸』!?」

史王氏缓缓解释着,「也是我管家不利,让人钻了空子,好险救治得宜,云丫头没事……」

史王氏这话回的中规中矩,不多说一分也不少说一分,叫人挑不出理来,但贾母的眼神是越发冷凝了,史王氏这点子手段想在她眼前作妖,难了。

「不过是个通房、姨娘,那能跟咱们史家嫡出的大姑娘相比。云丫头就算没了爹娘,还有我这个姑奶奶给她撑腰呢。」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明明史府对外的说法是害了史湘云的是个通房,但贾母偏生意有所指的多加了一个姨娘,史王氏纠紧了心弦,强笑道:「姑母那儿的话呢,我和二爷也是极疼爱云丫头的,爱的跟亲生女儿一样了。」

这话倒不是假的,她是真心疼爱着史湘云的,那次事件只是个意外,要不是夏姨娘做的手脚,云丫头也不过就是小病一场罢了。

贾母面无表情道:「鼒哥儿就这么一个骨肉,当初鼒哥儿待鼐哥儿也是极好的,若云丫头有个什么……」

贾母意有所指,原本带笑微眯的老眼骤然变得精亮,紧盯着史王氏,史王氏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仍被贾方看的一阵紧张,这额角的汗水也不禁落下。

贾母略略停顿,上下打量了史王氏好一会儿,续道:「原以为云丫头不过是个女娃,碍不着你们什么,要是妳们做叔婶的不乐意了,不如把云丫头送到我这儿来吧,我虽然老了,但还有些私房,养活一个侄孙女儿,还是行的。」

这话说的越发难听了,这不是明指着他们做叔婶的暗害孩子了,史王氏涨红了脸再三解释保证,贾母这才饶过了她,但临走之时还赐了好些药材,说是湘云受了大罪,需要好生调养。

这话说的史王氏心内不爽,史家难道拿不出药材?难道会舍不得给侄女儿用上好药吗?但因错在已方,史王氏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因湘云之病,贾母后来几次下帖子让湘云到贾府松快松快,史鼐和史王氏内心有鬼,也不好阻着了,好在湘云还未出孝,贾母大概也是因丧家不吉,并未留湘云小住,但饶是这样,也让史王氏十分不喜了,尤其是贾母总是抱着史湘云不放,一会说什么可怜见的,怎瘦的那么厉害,一会儿又说湘云的亲生父母见了不知会多心疼。

史王氏最最不喜欢的便是听见有人在湘云面前谈到史张氏,特别是湘云年级渐长,那小脸长开了之后,那小脸活脱脱就是史家人的长相,只有眉眼间依稀可看出一点子史张氏的影子,但那也是极淡极淡的。

每当二爷和她抱着湘云,再加上靖儿之时,谁人敢说他们不是一家人呢?就连周嬷嬷都说湘云的气度像极了她。

虽明知不该,但越是养着湘云,史王氏是越发不喜有人在湘云面前谈到史张氏和史鼒夫妇,若不是那人是贾母,只怕史王氏早就板着脸教训了,就像那张嬷嬷,被她寻了些理由,罚了几次之后,不也不敢再提到史张氏了吗。

可真说把史湘云视若亲生女,史王氏却也自知终究待她和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有差,疼爱归疼爱,但和自身利益相比,史湘云终究是退了一步,不说别的,直到现在,史府上下人等唤湘云还是唤做云小姐而非大小姐。

云小姐,不入排行,表示史湘云不过是隔了房的姑娘,而大小姐便是进了排行,真正算是史府的嫡长女了。这世家大族里的嫡长女和嫡次女的意义可大有不同,前者是倾家族之力教养,不是像元春这般进宫为家族争一个富贵荣华,便是嫁出去做宗妇,结两姓之好。

且不说两者在家族中的地位大不相同,光是最最现实的嫁妆一事,这嫡长女的嫁妆便至少比嫡次女多上二成。

史王氏还能生育,自是不愿史湘云占据了自己未出生的女儿的位子;按说史湘云大房嫡长女的身份,这一声大小姐绝不为过,再者,养了那么久,要说没半点感情也是不可能的,史王氏也心知,这般贴心的小娃娃,那是那么易得的。

可话虽如此,史王氏还是不愿让人改口唤史湘云为大小姐,总是一直混着喊云儿,底下人也乖觉的以『云小姐』称之。

且不论史王氏矛盾的心情,每次湘云来到贾家后,贾母每每赏了不少小孩玩意给湘云,话里话外暗示她们做叔婶的苛待了湘云一样,好在湘云还小,听不懂贾母的暗示之意,每次回来后还是十分亲着他们,史王氏也渐渐安下心来。

史湘云毕竟不是纯粹的幼儿,若是一般的幼儿,怕是早被贾母拢了过去了,有吃、有喝、有拿、有玩,比在史府中做不完的功课要好上许多,虽不知道贾母为何待她特别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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