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的大阵布在了整个鬼园的上空,蓝草心单足点地,御风飞上园中一处树梢,回头朝司徒青一笑:“不要怕哦!”手一抬,白天里从师父任淳那里借出来的巴掌大的阴罗伞迎风见长,转瞬间变成了一柄比正常的雨伞还大一倍的古色古香的油纸伞。
此时天空中正开始飘落雪花,阵启伞出,鬼园中忽然阴风四起,阴风中鬼哭声声,凄厉哀绝。密密层层的林木花草枝头一阵摇摆,梢头好像被天空中无形的漏斗吸住,从四面八方指向了半空中阴罗伞的方向。
而此时蓝草心已经回到了石门上司徒青身边。虽然司徒青看着鬼园上空的奇景一脸平静,但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放心司徒青一个人在这里的。站在他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叹道:“这块地方论地势风水,一千多年前恐怕并不是极阴之地,相反还是个福乐安康的养生宝地。要不然那王爷也不会把宅子买在这里。只可惜后来这里的主人大约含冤而死,将这里变成了阴宅,四野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之后竟成了这样一座鬼园。”
眼见着陈旧的油纸伞吸纳着阴风越来越光鲜,伞面上隐隐开始出现花样图案,蓝草心不由啧啧称奇:“师父给我这阴罗伞时说,这伞是掌门师公年轻时顶顶喜爱的一个法器,容量不知多大,只知道每收满100只鬼魂会略变一变模样,今儿个这是饿了多年终于要吃饱饭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苍老而响亮的佛号忽然从遥远的地方响起,第一个“阿”字还在远山之处,最后一个“哉”字已经近在百米之内。
两人诧异地回头,只见寒月孤星之下,山林莽莽之中,一个身影流行般地划过,瞬息间来到了鬼园之外,两人定睛看去,只见是一个神情小孩般地天真顽皮的老和尚,白须白眉,两眼神光熠熠,身披袈裟,右手中持一只紫金钵盂,仰着头也稀奇地瞧着他们。
两人牵着手瞪着眼朝下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歪着头亮着星星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
两人同时恶寒了下。
老和尚嘿嘿笑了起来,打个稽首开开心心地道:“阿弥陀佛!老衲终南山普济寺觉空,两位捉鬼小修怎么称呼?”
捉鬼小修?两人又恶寒了下,蓝草心使劲想了想觉空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关于这个名字的若干传说来,唰地拉着司徒青跳下来,惊叫道:“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佛门老顽童觉空?”
普济寺老顽童觉空,终南佛家领袖普济寺掌门觉慧大师的亲亲的大师兄,是当年的掌门大师从小养大的弟子,痴迷佛法,佛法修为在整个终南都无人能及,偏偏个性天真,在佛法之外的人情世故上数十年如一日地毫无成长。高兴时翻个跟头就跑出去云游个十年八年,不高兴时嘴一撅不知道钻到那个犄角旮旯参个七八九十来年的禅,更不要说耐得住性子守得住规矩参加各种典仪和社交。因此虽然名头极其响亮,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是很多。
觉空听到蓝草心这么叫他,眼睛一亮,拍手蹦跳着笑道:“老顽童?这个名字好!老衲甚是喜欢!甚是喜欢!”
两人顿时额角滴汗,不及开口,觉空已经欢欣鼓舞地伸手指着半空悬着的阴罗伞,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人道:“这是任曦调皮小道童的宝贝阴罗伞是不是?送给老衲玩玩好不好?”
司徒青自然莫名,不动声色地看向蓝草心,蓝草心却是满头宽面条:“大师,这是阴罗伞,不过不是什么调皮小道童任曦的。我们终南山门任字辈中没有叫任曦的,这伞是我从我师父任淳道长手里借来的,不能给你玩。”
觉空张大了嘴巴,诧异地指指蓝草心又指指阴罗伞,像是要辩驳什么,忽地又突然闭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须臾,像是想到了什么妙主意,伸手忽地一指阴罗伞:“那我不要伞,我帮你们超度伞里面今晚收掉的所有阴魂,好不好?”
超度自然是比毁灭更有公德一些,但是……
蓝草心呆看着鬼园上空佛法和道法同时浸染着阴罗伞盖的景象,十分地担心那一会儿东翻一个跟头,一会儿西翻一个跟头的,一会儿新一会儿旧,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可怜的阴罗伞会突然间化为飞灰!
老和尚的紫金钵盂像个饭盆儿似的……哦no,那就是个饭盆儿,那紫金饭盆儿倒悬在半空,和蓝草心的星珠隔着不远相对,呈四十五度角向下,发出湛然佛光,与星珠一起笼罩住阴阳伞和鬼园。
阴罗伞盖抖得那叫一个悲催,整个鬼园的草木摇摆得那叫一个乱!
老和尚觉空两眼放光,手结法印,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蓝草心喃喃自语:“小青虫,你说要是你们苗疆的巫蛊也放进来,这场面得有多乱?”
某青虫的嘴角弯了弯:“我不会!”
一声嘶鸣忽然自莽莽林木下发出,下一刻一条水桶的大蛇突然人立而起!
蓝草心大惊,想也不想手中指诀一阵繁复地变化,司徒青胸前贴肉戴着的王符陡然七彩光芒大盛,牢牢将他护在其中。
而与此同时,司徒青已经早蓝草心一步一把将蓝草心拽到了自己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枪,枪口抬起,稳稳地对准大蛇的七寸!
场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大蛇的蛇眼却忽然盯住蓝草心,闪了几闪,凶厉尽去。停了停,忽然低头向着蓝草心游来。
司徒青冷冷扣动扳机,三颗形状奇异的子弹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