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床面,她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看着枕头平白无故比平时高出来的地方,她拿手往枕头处戳了戳,然后一把翻起枕头,果然发现了令人惊喜的收获。
枕头下面埋着一个小熊,是金属质感的,可爱精致,可以挂在包上,也可以挂在钥匙扣上,小熊旁边是一张折叠的餐巾纸,打开来看,上面用口红写着谢谢纪医生五个字,配一个爱心图案。
纪母看看纪嵩,纪嵩看看阳台,然后他很快把视线收回来。
这种事,一定是陆一溪干的。
说不出为什么,震惊之余,纪嵩心里十分愉悦,他的心轻飘飘的,仿佛飘到了一朵柔软的云上,随着云朵轻轻在天边摇荡。心里被突如其来的惊奇和喜悦填的满满当当,很舒服。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向上翘的弧度。
纪母也觉得意外,她反反复复观察了那张纸,酸酸地说:“哎呦,这是谁家女儿写的呀,被我儿子压在枕头底下,还防着我看,当妈的失宠了啊。”
纪嵩靠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反复摩擦,仿佛靠着这个动作他能感受到一些关于陆一溪的气息。这种幼稚的,无聊的,笨拙的表达谢意的方式,在成年人身上,几乎看不到了。
纪母:“改天把这个姑娘带回家让我们看看?”
纪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说:“妈,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纪母皱眉:“什么不是?这不是很明显?!人家有意,你也有情,你俩别再等了,”
纪嵩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巴,他拿着小熊和餐巾纸拔腿就往客厅跑,纪母只能乖乖地跟着他走了出去。纪嵩把东西放到电视柜上,给她打开电视,把台调到狗血电视剧档,又给她泡了一壶好茶,终于撸起袖子说:“我去帮我爸做饭,您在这儿好好待着看电视。”
纪母发现儿子的秘密之后,哪还有闲心看电视,三个人一起去了厨房做晚餐,幸好厨房很大,也不显得拥挤,骨头汤浓郁的香味儿不一会儿便溢满了房间,纪父又炒了几个菜,蒸了大闸蟹,忙活了老半天,三个人才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城市里华灯初上,璀璨的万家灯火把黑夜装饰的别样缤纷,一家三口眼前是一桌丰盛的饭菜,红酒倒在酒杯里映着如钻的灯光,温馨的气氛里,纪母再次提起了老话。
纪母:“来儿子吃螃蟹,这肉可鲜了。话说改天那谁来我们家的时候也再蒸一锅这个吧?”
纪嵩差点噎住,他喝了口汤说:“不是和您说了么?没有的事。”
纪母急了:“那东西怎么解释?小爱心我都看到了。”
纪嵩:“那就是我一病人向我表达感谢。”
纪母不依不饶:“那你把它放枕头下面?”
纪嵩:“……”
纪父挥着手说:“好了好了,人生大事要慎重,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要是觉得合适了自然会领回家的嘛。”
纪嵩感激地看着纪父不住点头。
纪父愉快的也朝他点头致意,让他尝自己炒的笋干。
纪嵩吃着饭,看着纪母一口气憋在心里,突然心疼了,他突然问:“妈,你希望我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纪母瞬间精神,放下筷子,端出架子来,感觉能说三天三夜。
“我长话短说吧,其实要求也不高,首先得和我们家门当户对吧,这样将来你们之间相处起来也舒服,然后是长相身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咱不想,但怎么着得五官端庄、眉清目秀,还有人品教养,要秀外慧中,仪态万方,最后是学历工作,这个差不多点儿就行了,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她只要不是没上过大学,工作也不是那些比如给人看店卖衣服的,都行,女孩儿嘛,事业不那么重要,当然了,还有一点,身体要好,别病殃殃的,要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纪嵩:“要求不高。”
纪母:“是啊,本来要求就不高。”
纪嵩垂下脑袋,拿勺子在碗里搅了又搅。
纪母用筷子敲敲纪父的碗,问:“你觉得我要求高吗?”
纪父深吸一口气:“乍一听吧,一条一条的,听得我心里都发慌,仔细品品,以咱儿子的条件,这几条一点都不过分。”
纪母投去赞许的目光,满意地点头。
纪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不知道陆一溪在阳台待的怎么样,她有低血糖,这么长时间不吃饭,身体能受得住吗?她一直在阳台的地板上坐着吗?晚上的阳台会不会很凉?
他开始心不在焉。
陆一溪此刻正蜷着腿,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纪嵩家的阳台很大,很宽敞,她打开窗户,夜里清凉的风便钻了进来。夜空辽阔无垠,星河横贯天际,仿佛天幕上缀着闪亮华贵的名品宝石。耳旁有风,头顶有星空,陆一溪觉得不会有比此时更惬意的时候了。
纪嵩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他担心陆一溪撑不了这么久的时间,等到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爸妈,你们吃好了吧?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纪母的脸顿时又拉了下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不待见我们?”
纪嵩:“这么明显吗?”
纪母和纪父互相看看对方。
纪嵩:“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今天真的很累。”
纪母心疼地起身,收拾吃完的餐盘。
纪嵩:“妈你别动这些,我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