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城南变故,震惊了全城。几百人的队伍,一夜之间就被屠杀殆尽,骇人听闻。柳氏家主一大早便昭告了全城,“杨素等人心怀野心,图谋不轨,柳家得了可靠消息,连夜将逆贼剿灭。”
这种昭告自然不是为了厘清事实,柳家主也没有这个必要,杨素这样的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四大家族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翻脸,那些亲人惨死的平民,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这天剑城,终究是四大家族的,这些人结成一块铁板,谁也动不了分毫。
叶依也不行,她只能在心里希望杨素等人能够死里逃生,坚强地活下去。她身为叶氏家主,不得不隐忍,否则其他三大家族合力,叶氏也就别想在这里待下去。她本来最担心的是叶君。
叶君却不以为意地笑道:“这样也好,脸皮总是会撕破的,无论你如何努力地去维持,都无法阻挡这个趋势。叶浪那小子机灵的很,身上又有诛邪飞刀,谅来无事。杨素行事谨慎,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经由此事,正好大浪淘沙。他们这一走,少了许多约束,反而轻松了。”他只是说的轻松而已,且不说那些人是否真的能从柳家主的手底下逃脱,这茫茫大荒,何人不忌惮?若是真有这么容易,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人困守孤城的奇葩景象。
叶依自然也很清楚,毕竟天剑城才是人类生存的根本,荒野里生活无依,谈何容易。不过,她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荒野求生,并非没有先例。杨素也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微末之力斩应龙本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白头老翁执剑出城南,见了满地狼藉,抚掌大笑,舞剑高歌,叶依听的分明,歌曰:“壮士功名尚未成,呜呼久不遇阳春!君不见无名竖子出荒海,剑气归来冲云台;乱岗血战斩龙神,鹰扬伟烈冠武臣;君不见落拓酒徒起土屋,长楫坚城柳氏出;十万修真不期会,飞天遁地莫知退…… ”
老汉唱罢,扬长而去,直入大荒之中。
一人叹道:“这王老汉可怜啊,两个儿子一个当场身死,另一个下落不明。人到老年还遇到这种惨事,真是人生至苦,都失心疯了。”
另一人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当初他执意要两个儿子都加入这个队伍,才有今日横祸。”
一老叟道:“你等有所不知,他年轻时候是个卓绝人物,后来又做了风家门客,深受器重,他那两个儿子也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想寄居大家族门下,易尔。他如此弃易求难,为何?我等庸人不过求一世太平,他求的是万世功名。”
叶君听了深以为然,他不想看这人前去送死,便跟了上去,一把拽住王老汉的衣袖,想要将他留下,那老汉一剑便割断了袍袖,兀自前行。叶君没有再出手,任其离去,道不相同,不能强求。
叶依见此,笑道:“我看这老头高深莫测的很呢,你且瞧着,我试他一试。”说完拔出火凤剑,掐了一道诀,赤红的剑气喷薄而发,激射在王老汉的背心上,却被周身罡气所阻,无法寸进,这老头一身修为,竟然到了自然而然的地步。这份功力,起码是天阶顶峰的强者了。
叶君见了,深思道:“市井多传言,高手在民间,看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介布衣,也是不可轻视的。少主天阶修为,火凤剑又是不可多得的灵器,竟然被一个无名老叟轻易化解,实在匪夷所思。”
叶依叹道:“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家族子弟平日骄纵惯了,也该自省了。这王老汉天纵奇才,可惜不得其时,难以施展。你又如何留得住他?”
叶君点头,深以为然,道:“我曾听你提起过重立家法的事,现在正是清扬风气的时候,何不把这件事做成了?”
叶依道: “正该如此,王老叟尚且知道进取,咱们怎能一直固步自封下去?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你说。”
“你明明知道出走大荒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却还是将叶浪送了出去,求得也是万世功名?”
叶君低头一笑,道:“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小时候梦想着能去大荒里转转,奈何被家长钳制了手脚,没有那个机会。长大后又忙于家族的事,不得空闲。心里一直觉得遗憾,很不甘心,所幸叶浪也是个有好奇心的孩子,愿意去冒险,便让他替我去完成心愿吧。”
叶依听了这番说辞,调笑道:“我听说你为了把他撵出去,可是活活打折了他一条腿啊,这可怎么说?”
叶君哈哈笑了几声,尴尬道:“常言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知拼,他若是回来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样顽劣,我就打断他两条腿。”
“你又随便修改古人的话了,人不学,不明理,哪有挨了打就会去拼搏的道理,我听说你小时候可没少被打。”
两人笑着回了天剑城,阴霾气一扫而散,去者去矣,多伤无益,他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柳家密室里,家主柳重归打开石壁上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精美的黑色木匣,木匣子里放着一张兽皮的地图。
这张地图他已经不知道翻看多少遍了,柳重归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柳氏的遗训不容违背,这种感觉令他很难受,尤其是经历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更加难受了,如鲠在喉。
柳重归将地图放回了原处,出了密室,来到大殿,沈平章抓着荒狼王,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了柳氏家主,慌忙躬身下拜。
柳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