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开门要出去,我盯着他的背大声道:“此时正临出兵之际,你我意见不一,却正好又出现此事。你难道不觉得巧合么?你为稳定军心,将我关于此处并无过错。可你须知,当初是谁为楚越救回那些士兵,又是谁出征陈国,几经生死,与朝廷权臣站于对立面,如今更是不顾安危随军出行。若我要成为那个细作,在朝中安稳岂不更好,我何须来军中堵上自己的性命!”
管捷顿了一顿,最终还是关门而去。我摔坏屋中杯碗,将绳子割断,一开窗却看到底下站着好几个士兵。看来管捷是想将我软禁,如此一来,林笑尘消息不通,必要出事。这个管捷,当真是个难对付的货色!
又过了一日,我在屋中快要闷出病来,一开了房门,整列的士兵布满了一整个长廊,我重重将门关上。坐下还没有多久,便有人敲门,我愤声道:“进!”
却是左离和虞什二人,管捷手中还端着饭菜。我也不理他二人,先将饭菜端到跟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虞什见状,摇头看了一眼左离,左离则是起身站到了窗边。我吃得急,忽然间被一根鱼刺卡住喉咙,用力咳了一下才将那鱼刺取出。虞什连忙伸手替我拍背,边拍边道:“慢些吃,我们又不同你抢。”
我冲他笑了笑,将饭菜咽下后诉苦道:“他们只给我喝粥,糟糠之食,难以下咽!还是你们够义气。”
左离关了窗子,又坐回我旁边,“管捷说前日夜间劫了一名探子,传信与你,那信中写出兵二字。我和虞什今日见到了那人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面目全非。管捷说那人是自尽而亡,但我在此人背部发现一个图腾,你且看一看,是否识得。”我一听到图腾二字,便下意识伸手接过了那图纸,那图腾一如我眼中,我便是张了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你识得?”虞什忙问道,左离亦看着我。我死死盯着纸上画着的那个狼头图案,只觉喉咙发酸,眨了一下眼睛,将泪水避回,我红着眼睛说道:“这个图腾我曾出使陈国归来时,在路上被人绑下,沈将军前来救我时,我追上那个带他来的人,打斗中撕下他后背衣物,正是这个图腾!”
但身上刺着这个图腾之人,竟然是林笑尘派出的送信之人?我拿着图纸的手渐渐收紧,只觉下一刻,自己便会暴露出所有的事情。但绝不是现在,至少我需要找林笑尘问清楚。
左离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果然!”他看向虞什,“有人想陷害她!管捷未免太过多疑,仅凭一张白纸上写着出兵二字便贸然将林将军囚禁,现在又下定决心按兵不动。简直胡来!”
虞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先回去吧,且将此事告诉管捷。如今大军按兵不动,粮草日益紧缩,到最后再派人回朝请要粮草,王上必定怪罪于我等。”
两人向我道别,我却是扯不出笑脸,只是木然朝他们点点头。虞什见状,因以我心生怨恨,又安慰了我一番才走。
两人出了门口,还在密切讨论着此事。左离道:“管捷私改命令,如今又囚禁林将军。即便王上问罪,与我二人又有何干系?只是我担心,此次偷袭,已难胜矣!”
虞什道:“管捷一向自有想法,当年在北疆也是久负盛名,一直与李远光在川郡,一方面守住帝国东面,一方面镇压川地卫国余匪。这几年又在皇甫晋身边,可谓是出能是将,入则为臣。你不必忧虑太多,我二人且先将林将军所言告之于他。”
再后面的我却是听不到,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又看了一眼桌面那纸上画着的图腾,饭菜还剩一半,却无心再吃。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图腾和林笑尘之间的关联。
虞什、左离二人回到营中后未有多久,管捷便亲自前来将我放了,他见我未被绳索束缚,目光又是一紧。间隙既已生,我也无暇顾及,只冷笑道:“可是收到沈将军来函了?”他未有言语,只是吩咐身边的士兵,“将林将军送回营中,好生照看。”
他还是不肯信我,但是大军在耽搁了七日之后,终于动身南下。
五月末的天气,正是水涨之时。楚越借道百、源二地的水路,攻打曾经与他们兵戎相见的辽国,还送于他们大量财宝,两国自然万分乐意,且为十万大军提供了载运船只。接下来的路途中,无论我去到何处,总有两个人一下不落地跟着我,美其名曰:好生照看。
出发前,管捷命军中士兵伐木砍竹,在船上做了小许多小竹排,又命虞什事先带人去百、源二地的城中买了许多废弃的烂布。他依旧没有放松对我的监视,但也没有刻意针对我。
三日后,大军靠近辽国边界。船只正要靠岸,却忽然有数不尽的带火箭羽从岸边的芦苇荡中射出。管捷便是命令船只即刻分开,他站于大船船头,露出早就掌控一切的的笑容。前排有他的大船挡着,当日江面起了大雾,小竹排上插着木头,木头上飘着旧衣,便是像士兵撑船而行。大船后连着数不清的小竹筏,待到箭雨袭来,管捷躲进大船的船舱内。
“起火了!!”后排的士兵们惊呼起来,管捷还在那大船上,虞什乘一辆小船,将管捷从底部船舱中接出,回到了后排的船只中。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现在才明白兵书和实际的差距。
船只着了大火,在滔滔江水中渐渐隐没。此刻雾气慢慢散去,阳光照耀在水面上,芦苇荡中的士兵这才看清,那些小竹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