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轰了出来,我却不肯死心,又急忙跑去找林笑尘,希望能有所挽救。
“大哥,这样不加防范早晚必定出事。”我与他并肩走于军营之中,“三十万大军行军,目标太大了。”
“笑晏。这是洪将军的决定,由他去吧。”他冷笑道,露出我所从未见过的阴婺神情,“三十万大军而已。王上的要求,自然有他的考量,不需要替他们担忧。”
“什么叫三十万大军而已?”我越发觉得他难以理解,“这是三十万楚越国人的性命,你却似乎是很轻松的样子。你以前并不是这样没有任何善心的。”
“我说过了别再提从前。”他停下脚步,他穿着军装,气质显得威严而生冷。他的眼睛看着我失去了前几日的温柔,到最后,竟狠心道:“到这里也就够了,明日我差人送你回去。”
“回去就回去。”我只觉眼睛生涩,转身就落下泪来。
一整天,我都不言不语,林笑尘差人将饭菜送进营帐,我也一粒米都没动,全分了守营帐的小兵。他们倒是吃得欢快,看来平时的饭根本不够这些士兵吃。粮草应该已经去了大半,妄图得到胡人的粮草,简直是痴梦一场。
夜间我卧于榻上,熟睡之中无意翻身落到地面,一下子惊醒。醒来之后,却隐约觉得贴着地面的耳朵听到地面似有轻微声音。我趴在地上认真听了一番,应当是很轻微的马蹄声。莫非阴岭的另一侧真的有埋伏?
“醒醒!”我摇醒守在营帐外的小兵,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到是我,立刻站起身子,挺直了后背。
夜间士兵都扎堆入睡,即使站岗的几个,也抱着武器靠在木桩上昏昏欲睡。如此没有警惕心,真当胡人已经准备受降,只是走个过场吗?且戈壁深处夜晚气温寒凉,看着他们扎堆蜷缩着的身子,我只觉得从心底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疼惜。也许是见惯了我爹爱兵如子的做派,蹲在地上,寒风掠过,我直打哆嗦,回了营帐之后,我呆坐着到了天亮。
大部队今日就要翻过阴岭,清晨我看到林笑尘在吩咐士兵将所有灶具痕迹一并清除,我忍不住插言道:“一丝痕迹都不留下,万一出了变故,应援部队如何寻得我们?”
洪淘见我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就立刻走远了。林笑尘则不甚在意,只叮嘱我回去的路上小心风沙。他派了六个心腹之人将我送回去,还将自己的马给了我。
“你也闹够了,该回去了。”他同我牵着马向大军行进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我们逆着排列成队的大军往回走,他走得极慢,我们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却好像这次分开就永远不会见面了一样。
“阴岭过去就是胡人的腹地,你们真的太掉以轻心了。”我放下手中缰绳,凑近他跟前,“我不知道你到底瞒着我在干什么,但是我求你,至少保全自己。”
“放心吧。”他扬头,微笑,身后发丝随风舞动。一袭白衣的他在这界限分明的天地之间,显得如此遗世独立。风沙尽管吹过,我却挪不开眼。他伸手将我披风的大帽扣上,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我一定会活着回去的。”他的眼神充满坚毅,也许他早就有所计划,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像往日里那般拍了拍我的脑袋,“走吧。”他笑着说。这个笑容看得我心中发酸。
我转过身,那六个人将我护在中心。我扬马长去,跑开一段距离之后,勒马回身,林笑尘还牵着马匹留在原地,望着我离开的方向。黑压压的大军从他身边穿过,他却只是静默站着。
回去的路程上,我留了标记。但我们只行进了两日,在第三日正午十分,我们本在河边解渴蓄水,我却忽然看到水面飘过一只带血的手臂!那手臂中穿着一只箭,显然箭中带毒,中箭之人必定当下就挥刀砍断了自己的手臂。这手臂上的碎布正是帝国军队的服饰!
林笑尘派来护我回峯城的那六个人立刻警惕起来,我翻身上马,我必须折回上游查看。大军必定是遭遇不测了!我们行至上游,只看到一匹马停在湖边,而马背上横卧着一个个断臂之人。
“小心,不要用手碰尸体。”我拦下要往那个断臂之人脖颈去探手的护卫。
“他已经死了。”有一人开口说道。
我和那六人将这个士兵尸体瘫到地面,发现他怀中写着一封血书。
“大军困于胡人腹地,危矣。”
仅仅看到这一行字,我双手已经开始颤抖。这究竟是用谁的血书写的?林笑尘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克制住内心的害怕,抬眼扫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六个人。
“你们两个,其中一人回峯城报信,请求帝国派兵支援。另外一人去找沈家二公子求救!”我说着掏出怀中的一块玉,交给其中一人,“这块玉沈茗煊一定认得。”
“其余四个,跟我返回去查看究竟。”
“可是笑晏姑娘......主上交待我们要把你安全送回峯城......”为首的单膝下跪道。
“我不想与你们多说废话!”我站起身子,压着声音道:“立刻启程。”
许是从前在军中久了自带着一股气势,这次他们没有再抗拒。直到又再一次返程,我才知道他们六人都是林笑尘带出来的亲信。想必他们和我是一样,也都十分担忧林笑尘的安危。
我们顺着标记往回走,日夜兼程,在三日后回到了阴岭南面。这里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大军行进过的痕迹,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