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设宴向来奢华无比,金台本就设计得鸿图华构、打造得金碧辉煌,此时又装扮得张灯结彩,不光设置酒池肉林,还铺红十里,以此显示仙家风范。这次的宴会天君亲自下帖请来九重天上的所有神仙,上至天君,下至方入仙谱的散仙。因此,此次宴会之上宾客满满、座无虚席。
虞祎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座次不光靠前还在宴席的中心。姚简这次就算再怎么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在入席时就吸引了众多目光,不光是因为她头戴帷帽、包裹得十分严实,更是因为她是同向来不喜与人同行的容斐君虞祎一起来的。
姚简和虞祎并排而坐,她的席位就被加在虞祎身边。她安静的跪坐在席上,看着面前的佳肴珍馐却不敢动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要把她帷帽上的纱帘射穿了。大概是所有人都想知道她是谁,但是却碍于虞祎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地靠过来。
但并非不是所有的人都真的不敢来,姚简透过纱帘就遥遥看见风瑱端着酒杯向这里走。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女孩看上去还很小,穿着淡青色的裙子,梳着丱发,一蹦一跳地跟在风瑱身后但就是不好好走路,眉欢眼笑,红嘟嘟的笑脸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喜爱。姚简注意到,这个姑娘时不时会悄悄偷看自己两眼。
风瑱端着酒杯过来,跪坐在虞祎对面。虞祎案桌对面只有一个位置,跟着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就跪坐倒了姚简的面前。
风瑱拿过虞祎桌子上的酒壶看了看,笑道:“我看你现在状态倒是不错,之前的事你得好好谢谢我吧?”
虞祎不喝酒,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敬了风瑱一杯茶。
风瑱笑道:“你不喝酒就算了,只敬一盏茶也太不像话了吧?你的字一向不错,我前两日刚刚从天君那里讨了一把青玉的扇子,扇面还是空白着的,你回头给我题一幅扇面吧。”
虞祎点点头,淡声道:“好。”
风瑱眉开眼笑,得寸进尺道:“难得你这么好说话,不如你给我这扇子一面题字一面作画好了。”
虞祎眉心一跳。
风瑱拉长了声音继续道:“反正你都题了字,之后那面我再画画感觉多怪异?况且这次可是费了我不少精神,虞涵又差点和风玫那丫头打起来,我……”
风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笑不出来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少女,愣道:“虞涵,你在做什么?”
虞涵手中的长剑从姚简的左胸贯|穿而出,剑尖尚在滴血。
喧闹的宴会立刻安静下来,被眼前的这场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虞祎和风瑱也齐齐愣住,似乎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个情景。虞祎确实一直防着有人会过来捅|上姚简一剑,但正因为面前的人是风瑱和虞涵,所以他并没任何的戒心。最后反倒是让他最放心的人率先给了姚简一剑。
虞涵厉声道:“你不要因为容斐君眼盲就过来蛊惑他,就算你的穿着打扮与从前那人无异,说话口气装得再相像,你也不是她!我绝对不允许你来冒充她,我不允许你欺骗容斐君。”
姚简张口吐出一口血,隔着纱帘哑着嗓子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声温柔至极,在这样一个场景下显得异常恐怖。姚简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握住从身前贯|穿自己身体的剑身,柔声道:“原来我的阿涵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她说着便开始跪着将身体后撤,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缓缓将剑身从身体之中拔来,一边拔剑一边用手绢把剑刃上的血都擦掉,还轻轻对着虞涵道:“没事,不怕啊。剑取|出来就好了。”
她抬头隔着纱帘轻轻望了一眼虞涵,笑道:“看来虞祎和风瑱都对你不错,就是修为还需要努把力。”
虞涵听着那人的语气和声音,想到什么,又要再给姚简一剑。风瑱却立刻抓住虞涵的手腕,这边姚简仍旧温柔道:“别动,小心点。一会有蝴蝶来的话,你的剑上还有我的血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姚简的话音刚落,也就是在姚简把自己胸中的剑全部都拔来的那一刻,天边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如同狂风刮起了无数的枯叶。像是突然下起了红色的花瓣雨,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瞬间染红了半个天空。
“那是什么?”
“哪来了这么多的蝴蝶?”
“这是……红色的蝴蝶?你见过这些蝴蝶吗?好漂亮的蝴蝶啊!这些蝴蝶好大啊!”
这些蝴蝶最小的如同婴孩拳头大小,最大的能有成年男子一个手掌的大小。全身通红,背上有着黑青色的花纹,在太阳下,翅膀上的鳞粉微微泛着光。
“老天!这不是……这不是普通的蝴蝶!”又有人惊叫道。
“不是普通的蝴蝶……不会是……不会是……”
“快来人啊!救命啊!这是嗜血丹蝶!”
“嗜血丹蝶?那,那个红衣女子不会就是……是不是……?
“不可能的,五百年前我亲自参加了绯莀神女的碎魂大典,镇灵碑现在还立在诛仙台呢!”
“就是,当年五百多个神仙一起镇灵碎魂,绯莀神女分明就是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了!绯莀神女不可能投胎转世!”
议论声四起,虞祎手心里竟然隐隐沁出了汗。
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看的乔漭也开始替自己的师父担心。
姚简缓缓站起身,随手在腹上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