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春意阑珊和勃勃初夏的交点,人人心意轻快,欲念浅薄,蓝天白云便是好兆彩;偏悖与执念也被稀释,变得淡然,变得温和。
人群中心事繁重的似乎只有江以林,这种繁重自她认识林曦之日起,与日俱增。无数次她想跳出来,但这比她想的要难万倍,有无数双手拉住她,进退都是旋涡。而这个世界,本就在不停地逼我们做选择,那么,它也总有办法帮我们做决定。
那天晚自习,一切如常。课间,麦阔来找江以林,叫她出去走走,江以林本在做物理题,也是做到头昏脑涨,想要出去透透气。“你陪我去厕所吧干脆。”江以林跟麦阔说,于是两个人就往外面厕所走。“啊——头疼眼花。”走出教学楼,江以林伸了个懒腰,麦阔笑着说:“年纪大了。”江以林瞪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往前走了。“出来透透气还是舒服啊,现在晚上真好,不冷不热的,风也好舒服。”江以林开心得转了个圈儿。“你慢点儿,别摔着,快去,我在外面等你。”麦阔扶了一把江以林。“好的!”江以林就小跑着去女厕所。“你慢点!”麦阔在身后朝她喊。一会儿,江以林出来了,看到麦阔站在路灯下,背对着女厕所,影子被温黄的灯光拉得好长,一阵风吹来,江以林的头发轻轻拂在脸上,她突然整颗心如水波般温柔起来。她笑了一下,踮着脚尖轻轻走过去,从背后双手轻轻地蒙在了麦阔的眼睛上,她也不说话,就笑嘻嘻地轻轻地蒙着。麦阔也笑了,把手机放进裤兜,两只手轻轻地握住了江以林的手,拿了下来,转过身亲了江以林一口。江以林一下子脸红了,慌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想生气,麦阔就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走。江以林想要挣开,麦阔就更紧地握住了,江以林笑了一下,就没再说话,麦阔也在前面笑了。正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江以林,把江以林使劲一下从麦阔的手里拽了出来,江以林一个趔趄,站稳然后回头,麦阔也回头,应方维拉江以林的手还没来得及松,三个人都站在原地,各自因为各自的原因愣在那里,几秒之后,麦阔首先回过神,猛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应方维的衣领:“你他妈想死吗?”应方维脸上的笑还没消,在麦阔看来那是□□裸的挑衅,他挥手给了应方维一拳。这一拳打醒了应方维,也打醒了江以林,也打醒了跟着应方维的身后的几个男生,应方维也挥着拳头要还手,江以林和那几个哥们儿一拥而上要拉架,那一拳还是重重砸在了麦阔的鼻子上。江以林去拉麦阔,应方维的哥们儿自觉地分成两拨,一拨冲过去抱住应方维,另一拨冲上去拦住麦阔。麦阔指着应方维的鼻子破口大骂:“□□妈你是谁啊!拉她干嘛!想死吗!”麦阔确实是不知道应方维是谁的,他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全做不出解释,但他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在挑衅他,在侵犯他,而且碰了他最爱的江以林。江以林实际上是知情的,但是她也仅是知道应方维以及应方维和林曦的关系,对于应方维为什么刚刚要突然拽她她一无所知。只有应方维,作为整个事端的发起者,明白着一切,他当然知道自己把人家的女朋友从人家手中拽出来这事儿搁谁都得发飙,但他也不能白挨打啊,他得还回去。“看你他妈那个德行,老子就是拉她!”说着推开身边的哥们儿,还要冲过去打,麦阔也一把拨开拦着自己的几个人,两个人就又扭打到了一起。“你们别打了!”江以林在旁边急得要哭了,怎么喊都没有用,那几个男生也不是什么强壮的,拉了几下都没拉开,江以林心急就自己冲上去了。
这一切其实都被站在窗前的林曦看见了。夜色是很昏暗,但是幸好他们都在路灯下,所以都看得真切,加上林曦对江以林,不论什么样的夜色,他都能一眼辨认出来。发现事情不对的林曦立刻冲了下去,他不知道应方维又在瞎搞什么,他更担心江以林受伤。
林曦要冲到跟前的时候,恰是江以林冲上去的时候,江以林上去拉麦阔,结果被麦阔一把推倒了,麦阔反应过来是江以林,就赶紧过来扶,碰巧这时林曦也跑了过来扶江以林。林曦和麦阔对视了一下,就松开了江以林,转身去拉应方维:“你他妈疯了吗?”林曦声音很低,但是很重,应方维看到江以林倒在地上,又看到林曦也来了,就抻了抻衣服,朝地上咳了口唾沫,没再说话。“能不能别打了!”江以林哭着吼麦阔,麦阔很内疚,扶起江以林,抱着她不停地说“对不起”。江以林推开了麦阔,流着眼泪地站在原地,她看了一眼应方维,看了一眼围在旁边的人,仿佛一切静止了。这是第二次,麦阔和林曦,两个男人同时站在她面前,谁都没有讲话,谁也都没有避开,好像对峙一般。她看了一眼林曦,转过身拉着麦阔走了。
林曦站在原地,看着麦阔和江以林的背影,直到他们堙没在黑暗中,他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应方维,也没说话,然后转身走了。
应方维看到闹成这样,自己很懊恼,其实整件事不过起于一个玩笑。江以林上厕所的时候,应方维和几个哥们儿也在上厕所,男女厕就在隔壁,几个人出来之后在瞎扯着,然后就看到前面麦阔和江以林在手拉手走着。几个人中就有人说:“应方维你不用在这吹,前面那对情侣你要是敢上去把那姑娘拉开,我就信你!”其实都是玩笑话,谁也没想到应方维真能上去拉。应方维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