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这次是从心底里打定了主意,绝不要再被他欺骗和利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哪怕他此刻拿出二十斤牛腱子肉甩在它面前!
可是一想到牛腱子肉,它眼前仿佛又看到一大片深红色的肉条,温顺的躺在边缘烧制有青瓷花的雪白碟子里,散发着诱人光泽,清晰柔顺的纹理呈花形,仿佛有生命的要绽放开来......唔,等一下,如果有牛腱子肉,还是可以商量的,也许不一定非要二十斤,十斤或者五斤也行。有时候贫穷会限制一条狗的志气,张飞承认这有道理。
正值它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那家伙又掏出了三张竹牌,在地上逐一摊开后,双手合什道:“小神犬啊小神犬,这次全靠你啦,天灵灵地灵灵,买啥啥灵,拜托!拜托!”
张飞睨视了他一下,正要不假思索地从三块牌子中随意叼起一块时,被一个从大老远就飘过来的尖锐嗓音吓了一愣。
“哟,在家呢,没出门啊?”
循声觅去,院外曲径处,一把油纸伞下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拈起裙下摆,踮着脚,一步步朝这边走近。乍看到这个妇人,他的脸上表情先是颇不自然,待她进到院子后才勉强堆起笑意,迎上两步,“是元大娘啊,这下雨天的这是要赶往哪里发财呀?”
“发什么财?眼下这世道能有个地儿住有口饭吃,日子能凑合过就不错啦。今儿个就是专程来找你来了。”胖妇人躲到屋檐下,边说边收起纸伞。
“既是如此,快请屋里坐。”
“坐倒不用了,也没啥大事情,眼瞅着马上又要到月底,你看你这个租子钱......”
“明白,明白,原本我正打算这两日给你送到府上,没想到现在还劳您大驾亲自来了一趟!您稍等片刻,我这便进屋给您取去。”
待他从屋里折返回来,把租子交到胖妇人手上。胖妇人笑吟吟地收入怀中,“那个......”她故意顿了顿,“跟你再商量个事儿——”
“大娘您说。”他作恭听状,暗敛心神看向她那张抹了厚粉的大脸盘子,经雨水打淋,妆容早化成了花,纵横交错、斑斑驳驳,在生硬笑意的映衬下,这张脸煞是怪异。
“大娘要记得不差的话,你在我这里住了也快有四、五个年头了吧,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大娘也早不把你当外人......”
“承蒙大娘抬爱。”
“那既然都不是外人,大娘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啊。你也知道,现如今这大环境不太好,大家日子过得紧,关键是钱难赚好花,东西越卖越贵,再这么着,大娘恐怕快要连饭都吃不上啦......我是这么寻思的,虽说你年岁不大,但大家都说你本事能耐可大着呢,赚钱的门道也多!既然这样,我想你也愿意多帮衬着点大娘是不是?你想想看啊,现在周边的租子都在涨,你租我这个房子四、五年了,大娘也没给你涨过几回不是?现如今大娘开支紧,就想跟你合计合计,也是时候把这租子往上提提了”。
这肥妇人嘴皮子利索地上下翻飞,根本不给他中间插话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她把话讲完,他沉思了一会儿,问:“按大娘的意思,那该如何提呢?”
肥妇人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向他比划。
“两成?”
“两倍!”
......
他径自站立在门前,目送着肥妇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神情有些沮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的竹林间忽地飞出一只白鸟,窜到半空,盘旋了两三圈之后,射向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