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坐起身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外面院门又被人砸得哐哐响,他才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隔壁邻居已经有人被吵醒,大吼道:“唐二,你再不去开门信不信老子起来抽你。”

骂骂咧咧的声音唐二早就已听得麻木。但他还是站到了门后,揉了揉眼睛,准备开门。

兰芝站在门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她扬起手,用力的往门上拍去。

孰料恰在她手挥出去的那一刻,唐二将门打开了。

砰的一下,那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到了唐二的胸口上。

唐二抽了口凉气,一时身体不稳,趔趄了一步:“你干嘛打人?”

兰芝无语的看着面前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男人。

我这是打人吗?我分明是拍门,谁叫你好巧不巧这会儿才开门。

兰芝没有说话,抬脚走了进去。

“喂,我可没有请你进来,你怎么乱入。”

唐二愣在门口,见拍门的姑娘不说话,不由喊道:“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话?”

兰芝诧异的回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置信道:“你认识我?”

“七天前,庙会,骗子。”

唐二凉凉的将她看着,言简意赅。

他面上没有太多表情,除了刚刚被她误拍了一巴掌的惊吓外,这会儿倒是挺镇定。

兰芝点点头,也想起来了。难怪跟踪刘兰生的那天就觉得他眼熟,原来是在庙会上见过,只是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骗子神医身上,这才没有太记住围观者的长相。

“原来是你?”兰芝笑了起来。

既然见过,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她往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纸,走到唐二面前挥了挥,说道:“那么请你忘记我们见过的事实,因为,我是以这个身份来找你的。”

一张纸轻飘飘的递出去,落到唐二的手里,却无比的沉重。

这是一张契约,准确的说是一张租赁的契约,内容大概是租的人每年需交付田主多少多少租金和粮食云云。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但如果唐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张契约后面多了一行字迹不甚陈旧的字,写的是:自天元十七年起,免三年租。

然而唐二显然没有仔细看。

“你是来收租的?”他震惊道。

兰芝说:“对。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唐二皱眉不自觉就拔高了声音,几乎是叫了起来:“刘兰生不是说免我三年租,什么时候又欠债还钱了?”

兰芝“切”一声笑了:“口头约定也能当真?”

唐二目瞪口呆,只感到头晕目眩,扶着门框的手有些颤抖。

兰芝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赌对了,唐二果然没有见过这张修改后契约。其实,也不能说是赌,这张契约是不是修改过内容,唐二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契约上后添加的文字上的手印,不可能只有刘兰生一个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刘兰生为什么要免唐二的租呢?难道仅仅因为两人关系格外好?

可是这不合理。

兰芝收回契约,思索一刻,组织了一段怎么理解都不出错的话述。

“只是我不明白。”她道:“你既然说刘兰生口头答应免你租金,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经营那片土地,就算你有点特别的小爱好,例如赌赌博之类的,可是你又怎么会跟刘兰生厮混在一处?好歹他也免了你的租不是,你一个人赌还不够,还要带他一起赌,这么做,不是在坑害他吗?”

这番话本没有问题。只有听的人有问题,才会觉得这番话有问题。

唐二果然脸色一沉,颧骨上方顿时青筋鼓起。

“到底是谁坑害谁?如果不是刘兰生逼租逼得紧,我爹至于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他又是为什么要免我三年租,还不是因为做贼心虚。现在却出尔反尔!”

真相来得太过突然。

兰芝一时愣住:“所以你是为了报复他,怂恿他赌博?”

“不仁不义的是他,我可没有这么你们这么多的弯弯肠子。”

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呀。

兰芝眼皮跳了跳,深知信谁也不能信一个赌徒,但眼下除了从唐二下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努力挑起嘴角,尽量笑得自然些,道:“那你以后跟我混吧,三年租金全免,另外我可以给你找个轻松活计。你跟刘兰生的恩怨呢,耿耿于怀也是累,不如一笔勾销。”

唐二的表情始终僵硬,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动怒,反倒是……一脸疲倦。

“行啊,以后跟你混。”半晌,他冷笑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一手直向门外:“话说完了吧,慢走不送。”

这小子,态度还真是恶劣。

不过来日方长,她这辈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时间。

兰芝想了想,打开荷包,将荷包里的全部碎银倒出来。

数了数,有七八两之多。天啊,这可是攒两三个月才能攒下的数目啊。

算了,钱财乃身外物。

兰芝咬咬牙,一狠心将全部银子放到地上。

“我不是刘兰生,我说话算话,你跟我混,好处少不了你的。”

离开唐二家的时候,她回头看了唐二一眼。

唐二并没有动,他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还是指向门外的动作,远远的看,就像一尊滑稽的人偶。

事实上,唐二并没有他表现出得那么清高,他虽然没有去捡那地上的银子,但到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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