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二字,白泽不知听过多少遍,他曾不信,努力挣扎却还是走上天命所定的路。是以他很清楚,天命无情又难以抗拒。而沈时,她的命运从未用有改变,即便过程多有坎坷,最终的结局不会有变。
白泽垂眸看着还昏睡不醒的沈时,良久才低声道:“是,我明白。但有时就是这样,不死心想试试,哪怕能多留一刻也是好的。”他顿了顿,“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五味子抬手搭在沈时的手腕上,探查片刻道:“大约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能醒来,神君不妨先带她回屋里歇会。”
白泽颔首道了声多谢,抱着沈时起身往一旁的小路走。途经夷则,他眸光落在只剩下一口气的祁沅身上,见夷则浑身绷紧,他嗤笑一声抱着沈时大步往前。
细说起来,这事还是因他们而起,他现下还不想多理会,可日后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要付的。
屋子里还弥漫着花香,白泽抿着唇把沈时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沿守着。灵气在慢慢聚拢渗入她的体内,脸色一点点恢复,不再像之前那样吓人。可沈时一直没睁开眼睛,白泽估摸着早已过了半个时辰,她的气息平稳,心跳也已恢复,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等到月上树梢,沈时还昏睡着,期间五味子来看过她一回,逗留片刻,见她身体没有大碍便出去了。白泽倚着床柱,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仿佛隔着一片山海。
五味子说小半个时辰只是个推测,她也不晓得沈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许她醒来之际便是分离之际。
白泽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摩挲着她额间的印记,他出神地看着印记,这枚印记,他似乎在遇到沈时之前就在哪里见过,很久很久之前,那时的记忆早已变得暧昧不清。只一个模糊的景象,似乎是在山洞中,跳跃的柴火,烧鸡的香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兴许,他曾在哪里见过沈时,只是他已记不清了。
“神君?”听到轻而细的呼唤声,白泽顿时回神,眸光落在沈时脸上,见她揉着眼睛似是刚刚醒来。她嗓音含着几分沙哑,“我怎么睡在床上,之前不是还在外面……嘶,我后来怎么睡着了?”
先前的事她全然不记得,自然也不记得自己曾将邪气爆发的祁沅打到只剩一口气。白泽摸着她的脑袋,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沉默会,他叹了口气。
白泽轻声道:“祁沅身上的邪气爆发,你突然冲出去,我拦都拦不住。所幸你将他压制住,不过灵力耗尽昏睡过去。头疼么,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时摇了摇头,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传来阵阵暖意,她伸手在胸口摸到一块石头。小小的,却很温暖,散发出生机和灵气。她有些疑惑地拿起来,借着朦胧月光仔细看了会,却看不出什么门道。
白泽道:“这是女娲石,五味子替你同青丘帝后求来的。”
青丘帝后他略有耳闻,太子月满有个同窗唤名白璃,便是青丘帝君的儿子。传闻帝后身上有一块女娲石,能救人性命,保住魂魄和身体。大概,这么一小块女娲石是从帝后那块上分下来的。
沈时惊讶地啊了一声,好一会才闷闷道:“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今身体没什么大碍,还是还给帝后吧。女娲石不比其他,是世上极为难得的宝物,借用一会还好,用完得尽快还回去才是。”
她没告诉白泽,帝后的原形便是女娲石,帝后对外宣称的原形是白狐,晓得她是女娲石的人不多,算是个秘辛。从自己的原形上分下来的,那得多疼啊。她皱着眉,将女娲石扯下来递给白泽。
“你把它给五味子,托她去还给帝后。”
白泽没接,抬手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既然给了你就好生收着,它被分下来也无法再和原来的石头连在一起。五味子说是求来的,应当也付出过代价,等价交换,你没必要还回去。”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白泽伸手点在她唇间,“安心歇会,有事明日起来再说,别怕,我就守在这里,若是害怕便握住我的手。”
沈时乖巧地点头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呼吸渐趋平稳。白泽的手被她握住放在被窝里,捂得暖和,令她安下心来。鼻间尽是白泽身上清淡而熟悉的气息,她吸吸鼻子,忽然睁开眼睛。
她道:“神君,我先前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身体不受控制,往满是邪气的地方靠近。其实我很讨厌那样的气息,心里也在害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了。若是邪气入体,肯定会很疼。”
可再害怕也无力阻止,那种失去力量任由旁人摆布的感觉才是令她最害怕的。突然就要离开,连告别的话都没说,满心的遗憾渐渐压过恐惧。她晓得那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可她的脑袋里却闪过许多东西。
前尘往事如走马灯,闪现又旋转着往后退去。一个接一个的人唤着她的名字,最终停留在面前的是白泽的身形,他轻柔地问,还有遗憾么。沈时便开始反问自己,遗憾么。
是啊,怎么会没有遗憾呢。世人死前大多是带着遗憾,沈时虽是神仙,却也有感情和念想,自然也会有遗憾。
沈时想了想,笑道:“我那时候想着,嗳呀,我怎么能和神君一样,走之前也不知会一声,不辞而别是很伤人心的。那时神君突然离开,我有点懵,琢磨着可能因为我是个菜鸡,神君嫌弃我才不肯带上我的,甚至连告别的那一会时间也不肯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