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浮现出女娲的身影,沈时握紧拳,心跳得越来越快。在过去的梦境里,她曾见过女娲,也被迫感受过她的情绪。那是一切事情的起源,由爱生恨,终是求而不得抛弃自己的欲念。却不想,因此埋下祸根。
女子的音『色』温和,语气里带着不解和叹息:“伏羲,你还是不打算帮我么?这么多年过去,你怨也怨过,避世得够久了。如今魔族出事祸及神族,你还是不肯出手帮忙么?”
伏羲拨弄几下琴弦,似是在调试音准,弹出的琴声不成曲调。女娲见他许久不答话,她咬着唇,捏紧茶杯眉头紧蹙。因着手上力道大,指甲尖淡红褪去,微微泛白。
她恨恨道:“你还是在怨我!可我如今已知道错了,尽力弥补,你为何还是故意做出这样的神情?哪怕只有一回,我也希望你能出手帮我。你这样,难道是想看着神族覆灭么!”
铮——
琴弦蓦地断裂,伏羲抬眸看向镜中的人影,沉声道:“风里希,我帮过你很多回,可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我劝过你不可徒生妄念,若有妄念需看破,不可随意舍去。你呢?将它舍去惹下祸根。”他伸手将断掉的琴弦解开,“母亲说过,让我多照顾你,当年你一意孤行要自己走。当年他们本想让你魂飞魄散,我将你封在山上留住你的『性』命,那是我最后一回帮你。”
伏羲深吸口气平复情绪,他取出天丝将琴弦重新系上,拨弄几下调节松紧。他做事能一心两用,此时调试琴弦却没分出半分心生去注意女娲说了什么。
沈时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她轻声道:“你总是这样。”
因着看过女娲的过往,沈时也晓得在女娲的记忆里伏羲一直是这副淡然的模样。大抵,方才扯断琴弦,是她唯一一回见到伏羲这样失态,泄『露』出自己的情绪。那样的情绪还是因她而产生,也不晓得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无论女娲开心也好难过也罢,这些都与她无关,沈时并不觉得因为求而不得『露』出那样的神『色』和情绪就该被同情,从而忘记那人所犯下的错误。所谓的尽力弥补,不是躲在后头,用别人的『性』命去弥补的。伏羲扯断琴弦,应当是真的极为生气。
伏羲拨动琴弦,一段悦耳的琴声倾泻而出,他手上顿住,缓声道:“神族不会灭亡,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恢复平静。等到尘埃落定,我会解开你那里的封印,往后你想去哪做什么,我都不会管。”
女娲猛地搁下茶杯,嗓音里带着几分寒意:“如我所愿?怎么会如我所愿呢,分明是都遂了你的愿。伏羲,你想要天地间恢复太平,天地间就会恢复太平。想要将我禁锢起来,就能将我禁锢起来,还有什么是没有遂你的愿的?”
沉默许久,伏羲抬眸看向镜子,道:“我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尊神,不必再执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你本是高高在上的神,不该沉溺于那样的情绪。你所谓的弥补,其实什么用也没有,还给我惹下不少麻烦。这回我替你铲除祸根,此后我再不会帮你。”
镜中一片死寂,许久,女娲才疲惫道:“如你所愿,我就此收手。往后我做我的神,与你再无关系,你不必碍着母亲的遗愿来照顾我。”
水镜消散连一滴水也没有落下,沈时垂着眼眸,余光悄悄打量着伏羲的神情。可他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她琢磨着,伏羲同女娲是很早就认识的,可她在梦里没见过他们口中的母亲。
还没想明白,伏羲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们该回去了。”
沈时猛地回过神,强装着镇定拱手行礼,心里却还是有些想问。她实在好奇尊神们的过往,但她被问出来被揍,只能暗自忍着,宽慰自己非礼勿言,好奇心害死猫。
转身之际,伏羲突然开口道:“等会,有个东西是你的,放在本尊这里很久,正好你将它一起带走。”
说着,他起身进屋取出一张小巧的琴。
沈时瞧着觉得有点眼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她以前在这里时,伏羲送她的。但那时她委实没有天赋,琴声如魔音,刺得人耳朵生疼。念及此,沈时道声谢接过琴,忙不迭同伏羲告别,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琴声悠扬,沈时听着却觉得伏羲是在催促他们快些离开,她拉着白泽头也不回大步向前。待回到旭殿下的凉亭前,她才缓下来喘着气,偷听到秘辛还能侥幸免一顿打,算来是她占了便宜。
她盘腿坐在毯子上,将琴放在腿上,伸手拨了几下琴弦。琴是好琴,可惜她不会弹,放在这里也只能当个摆饰。她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将琴放到一边。
白泽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笑道:“是发愁不会弹琴,还是尊神他们的事?”见沈时看着自己双眸发亮,他干咳一声,“两个尊神挑一个,本君可以破例告诉你。”
沈时软声撒娇:“两个都要成不成?”白泽笑着摇头,她忽然有点想念还是小孩子模样的自己,那样撒娇才自然又管用。她这么想着,捏诀变成小孩子身形,拉出白泽的衣袖,道,“嗳呀,神君最好了,就都告诉我嘛。”
后襟被人揪住,整个身体被提起来放到旁边,沈时不解地看着白泽,不明白他为何不为所动。以前对着杏林撒娇就很管用,虽则对沈旭这个师父也不管用,但最开始还是很有效的。
白泽挑眉道:“撒娇也没有,哭闹更没用。”
沈时变回原来的大小,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