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时从梦中醒来,脑袋里还有些晕眩。记起自己昨夜喝酒,想着果酒不醉人便没节制,却不想这酒后劲大。她隐约记得自己昨夜将她抱进来,后头的事便记不大清了。
沈时抬手想揉额头,手上却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她忍着晕眩感半直起身掀开被子,垂眸见大白趴在被窝里睡得正香。难怪她梦里觉得自己抱着一个暖炉,软是软可太热了。
她伸手捏捏大白的脸颊,毛茸茸的,脑袋里蓦地闪过一个片段。她昨夜似乎也捏过谁的脸,可她委实记不得,琢磨着或许只是个梦。她躺回床上缓了好一会,身体还是不大舒服。
想了想,沈时还是爬起来,在门口触及一道结界,她心想大约是她昨夜胡乱留下的,没多想便随手撤去。外头阳光有些毒辣,沈时见君九拿着细竹竿在圆桌旁捣鼓着。
她有些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君九手中忙活着,头也不抬道:“搭个架子种些藤蔓,等它们爬满架子就能乘凉了。本来该早些搭的,如今就算长好也过了最热的月份了,只能等下一轮的时候乘凉了。”
沈时点点头,变换音容隐去身形到山顶,她特意挑在土地庙后头现身。待绕到前头便瞧见有个姑娘跪在土地庙里祭拜,背影有几分眼熟。她走进土地庙,听到男子的声音。
“请您保佑我早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沈时脚下一顿,恰好女子转头看过来,是白茯苓,准确来说,是装着陶晏文魂魄的白茯苓的身体。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人要来此处祭拜,山上的小破庙寻常人根本不小山上有这么间庙的。
问过之后才晓得,原来是先前在这里造房子的工人提起的。陶晏文说,自己祭拜过此处的所有的寺庙,请求神明庇佑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沈时有点佩服,虽说祭拜神仙也未必有用,但这种精神还是挺令人敬佩的。
这是第一个来庙里祭拜的,沈时合计着可以修第一层台阶了。
陶晏文忽然问道:“听闻这里的是土地庙,我倒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奇怪的土地像,旁的土地庙里大多是和善的老人家或是别的人像。此处的土地神莫非真长这样?”他停顿片刻,怀疑道,“这样的能庇佑一方么?”
沈时看着土地像,笑道:“谁都没见过土地神,哪晓得长什么样。你来祭拜,不就图个心安么,难不成还真要寄托神仙来帮你?陶公子,你这具身体可是个道姑,不如回去问问白姑娘,她说不定有法子。”
闻言,陶晏文冷笑一声,道:“昨日试过不知多少遍,可如今还是这副鬼样子,我估摸着她是诚心要来整我。你可有法子帮我,等事成,我付重金酬谢。”
重金确实吸引人,但沈时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她歉然道:“陶公子,让离魂之术施展起来本就不易,中途被打断我也没办法挽救,如今你们的魂魄不愿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是真没辙。”
沈时没再多说,转身往山下走,不管身后陶晏文跟着自己。她挑了个角落里摆摊算命,许久没人来也不介意,单手支颐撑在桌上。她打了个哈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说实话,她很久没算命了,也不晓得自己还记得多少。她试着掐指算天气,算到有小雨,不过天上太阳那么大,怎么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大抵真是生疏了,这样给人算命,只能靠自己瞎扯了。
嗳,生活所迫,竟沦落为骗人的神棍。
顶上忽然落在一片阴影,沈时抬头瞧见陶晏文的脸,她扯扯嘴角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没和他一起去山上祭拜土地神?”
白茯苓坐下来,无奈道:“去了,我脚程快,比他早下来。今日被他拉着去镇上所有的寺庙里祭拜,明日还要继续去旁的镇子上,他无法就是变着法子来整我,实在惹人厌。”
沈时点头表示赞同,这两位都挺烦人的,都爱向她抱怨对方整人。她懒洋洋道:“那你今日来找我作甚?要晓得我也没法帮你,昨天你在场,应当很清楚的。”
白茯苓点头,压低嗓音道:“我就想请道长帮忙算个命,看我和他可有扭转的机会。”
她话说得委婉,沈时听懂她的意思,眸光往天上一瞟,轻笑道:“我很久没算命了,算不大准,方才我还算出来下雨呢,你瞧,艳阳高照薄云片片,哪来的……”
雨字还未出口,天上飘下细雨。沈时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她不由得身子坐正,感知四周的气息变化。她站起身望向东边,眸光微沉,晴天下雨狐狸嫁人。
白茯苓亦站起身,神情凝重:“胡殊是只狐妖。”
沈时从铃铛里取出伞打开,撑着伞冲进雨里,此时的雨还不大。沈时边跑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渐渐聚集起来,无根水落下会逐渐冲刷掉妖留下的气息,尤其是胡殊身上还有隐藏气息的东西。
她不晓得这只狐妖要做什么,但狐妖先前缠着她要成亲,还想对她用符纸。她眼睛尖发现她袖中藏着的符纸,便故意没顺着她的意思说,见她脸色突变,还有些惊讶。
沈时暗暗想着,狐妖晓得符纸的用法,还故意使坏,大约是打着旁的目的。她如今还不清楚胡殊想做什么,但不能由着她再用符纸去祸害旁的凡人。
譬如陶晏文和白茯苓魂魄对换,换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命格,再往下便是事关轮回转世。这事对她确实没什么影响,但对这两人是个大问题,还有幽冥司也会有不少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