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红玉便一边低声赞叹着,一边在我身上左摸摸,右挠挠,最后覆上了我的耳朵,狠狠一揪——
“啊疼!”我毫无防备地一声低呼,怒目抬头,就撞上了红玉错愕的脸,氤氲的雾气逐渐在她的眼中弥漫开来,细软的嗓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娇美的小脸上满是小鹿般的惊慌,看上去十分无辜。
我话卡在喉咙里,如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耳朵上一跳一跳地疼。
“把它给我。”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我知道,是无鸾。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突然鼻尖发酸,几乎就要哭出来,直到那张大掌拍上了我的额头,我忍着抽噎了一下,将漫上来的满腔委屈给咽了回去。
“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无鸾的回答让我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刚刚咽下的委屈,再次浮了上来。
于是认亲的戏码就此结束,眼看日头将歇,红玉似乎对这一带十分熟悉,是以领我们找到了附近的一个石洞。
石洞在一墙垂下的藤蔓的后面,十分隐蔽,进去之后无鸾施术燃起了一小堆明火,将洞里照得透彻。
“红玉姑娘倒是知道我们的行踪,特意在此处等候。”眠夜啧啧赞叹着在山洞里打量了一圈,开口道。
我闻言不由精神一振,丫的,让我等了这么久这厮终于肯开口说句人话了。
红玉闻言,倒是表情如常,浅笑道:“自然知道,妖道之门打开有人类进来的消息,所有妖怪都知道。”
“那姑娘可知是何人散播出的消息?”
红玉蹙眉,似是为难地摇了摇头,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不知。”
“那姑娘又是如何确定会是君公子?”眠夜步步紧逼,倒是让我颇为惊讶,先前怎么不见他如此,这会儿无鸾已经决定让红玉同行,他倒是露出刻薄的本性了。
说到眠夜,“花仙子”说过,火羽雀是下界和上界的通信之鸟,拥有它的尾翎的人必然不凡。
眠夜总是一副面具脸,施个式术被反噬又笑嘻嘻地毫不在意,分明知晓许多事情却总是喜欢装傻,此人着实让我不明白。这两次三番地和我们遇上,也不知是不是当真只是巧合。
眠夜毫不掩饰的质疑态度,并未让红玉就此退缩,小鹿般无辜的水眸中却再次汪出了雾气。
“我知道是哥哥,因为,我一直在等他。”她这话说得十分委屈。
“倘若他不走这条路呢。”眠夜见着美人眼泪,态度竟无丝毫软化。
我简直要在心里为眠夜唱赞歌了。
红玉似是惊怯地小小往后退了一步,几乎要靠到无鸾身上,这才潸然欲泣道:“我不知道,但是有人告诉了我,虽然我并不知那人是谁。”
红玉的解释找不出漏洞,所有的古怪之处都指向了那个将我们的消息散播出去又刻意让红玉来找我们的人。
我记得,有一次吃早茶,阿蛮曾说过,她很讨厌无鸾,尤其是近日,常着迷于反复琢磨着如何动手杀了他。
我看得出那两人确实不对盘,也从阿蛮的眼中读出了认真,是以抱着同样认真的态度请教她,为何迟迟不下手。
那时阿蛮笑得妩媚万分,明艳的凤眼中是让我看不懂的笑意。
“想要君无鸾命的人那么多,先来后到,我总不能坏了规矩。”
如今想来,这躲在谜团背后的神秘人,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就像君无涯说的,不是每个流氓都像他一般正直地会将‘流氓’二字写在脸上,也不是每个想杀无鸾的人也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毕竟流氓和杀人,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再者,我还想说,我并未在君无涯的脸上看到过“流氓”二字,倒是那两个斗大的“风骚”,明晃晃挂在朗朗乾坤之下,十分的碍眼。
眠夜似乎还打算说什么,无鸾却沉着嗓子低低说了句“够了。”
说罢便走到了红玉身前挡住了眠夜的视线,保护者的姿态是明眼人一见便了然的。
眠夜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明白无鸾的意思,唇边扯出笑容,没再多问。
将将入睡的时候,我这才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蒟礼。
左嗅,右闻,伸出爪子掀开浓密的藤蔓,果然看到一个窝在洞外抱着破竹筐的身影。
我走近,轻轻拍了拍他,对方反应却很大,“哇”的一声,几乎是惨叫着往后挪了好几尺。
我默默看了看他以臀部在地上蹭出的一条长长的痕迹。
“待在外面,会被奇怪的妖怪吃掉的哦。”
我并没有吓他的意思,这是实话。
蒟礼的脸色白了白,声线颤抖,“没、没关系。”
我倒是觉得稀奇了,毕竟之前那个珞凉走了两天之后的晚上,他还毫无异状地抱着我酣睡了通宵,那时的胆子,如今也不知是缩到哪里去了。
“蒟礼,你为什么这么怕妖怪?”我觉得他对妖怪的惧怕十分诡异,于是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很可怕?”
蒟礼神色警惕地看着我,用力摇了摇头。
他的反应让我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层,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蒟礼死咬着唇,再次用力摇了摇头。
“在做什么。”
清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