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枝有些害怕,可更多的却是觉得脸皮挂不住,心里愤恨难挡。
为了去景林书院闹一场,她可是私下送出去好几袋粮食呢!
纪少瑜那个小崽子,跟他那个短命爹一样,都是黄家的灾星。
当年她嫁进源平洞村,连着六年都没有生养孩子。
听了老辈人的话,抱了个短命鬼黄锦来养,还指望着早日有孕。
谁知道这一养便养了五年,耗尽她的钱财不说,等她生了黄澄没有几年,丈夫死了。
那时她能怎么办,当然指望黄锦在家里好好干活。
可黄澄还没有成家立业呢,黄锦又死了。
当时她真恨不得掐死纪少瑜,要不是那崽子可以卖钱,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
只听她叫嚣道:“我去看那小崽子怎么了?”
“有本事叫他来这里,看我不打死他!”
“人家书院都不敢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逞凶斗狠?”
“再说了,当年不是我卖的他,既然他爹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孙子,那他就得要孝敬我!”
赵福明冷哼一声,站起来道:“一个叔叔卖掉侄儿,几年不过问一句。一个奶奶眼睁睁看着儿子卖掉孙儿,却不加阻拦。”
“要知道你们卖的可是死契,是跟你们黄家断绝所有关系的死契。”
“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两个选择。
“一:你们拿钱给纪山,把纪少瑜接回来。”
“二:你们从此跟纪少瑜毫无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如若不然,你们再敢去闹,那咱们便公堂上见吧!”
赵福明一发怒,源平洞村的村长和里正便站不住脚了。
事实上人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要补偿纪山,便可以接回纪少瑜。
“这人你们接还是不接?”
“今日便说个清楚,那公堂可不是个好去处,别到时候被打残了抬回来,自己没地哭去!”源平村的里正怒道。
黄澄眼见奸计不成,当即冷哼道:“不接,一个只知道惦记钱的小崽子,还想回来分家产?”
“不接,这样的侄儿我黄澄高攀不上。”
“就是,不接,不知好歹的小崽子,让他死在纪家好了,最好现在就死。”金桂枝也连忙表态。
将来考不考得上还两说呢,更何况那小崽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哪里还能拿捏得住?
她可不想老了,还要把养老的银子拿去填无底洞!
赵福明闻言,转头对着源平洞的村长和里正道:“当年为了少瑜和她娘的事情,我大老远跑来叨扰二位。”
“今天又为了少瑜的事情,再来叨扰二位。”
“正所谓,事不过三,今日劳烦两位做个见证,待我写下字据,以免这两人将来反口,又来诬赖我们不肯放少瑜归来。”
赵福明放低姿态,又恭敬有加。
源平洞村的村长和里正自然不好推辞。
只见方登亮连忙将他们随身带来的笔墨纸砚拿了出来,然后赵福明上前抒写。
立出舍书。顺昌府祥宁县清溪村人赵福明,今因顺昌府祥宁县源平洞村人黄澄与其母金桂枝因不舍纹银一百两予纪山,自愿放弃索回顺昌府祥宁县清溪村人纪少瑜。纪少瑜,原名黄少瑜,生于贞安十七年四月廿八日,亥时建生,于永兴元年二月十二日被亲叔黄澄情愿卖与祥宁县四宝街张大富为奴,后被纪山舍家财之力赎回,上纪家户籍,更名纪少瑜。恐后无凭,立此并照。永兴七年,十月二十日。
赵福明写完以后,递给了源平洞村的村长和里正过目。
源平洞村的村长和里正颔首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并且提笔写上了他们作为见证人的名字。
黄澄见了,眼眸忽而一亮。
只听他道:“村长和里正写的,哪有我跟我娘写的能作数?”
“只要你们给我五两银子,我就把我的名字也写在上面,还有手印。”
黄澄晃了晃自己的手,表示他完全可以配合。
赵福明收起字据,冷哼道:“不过是以后不想来劳烦你们村长和里正罢了,纪少瑜早已入纪家户籍,再有什么问题,我们公堂上去说。”
“至于你们写不写又有什么关系,横竖村长和里正已经算是见证人了。”
黄澄闻言,毫不甘心道:“那一两银子如何?”
“只要一两银子,我这也算帮了你们一个小忙吧?”
“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不是,那小秀才,你们喜欢供你们去供就是了,可千万别倾家荡产了才好。”
赵福明嗤笑,没错,像他这样的老秀才是很多。
可青年才俊每朝每代都不少,古有少年名臣,而今为何不能有?
他且等着这群目光短浅之辈,日后捶胸顿足,悔之不尽,痛之不绝。
“十文钱,就只给你十文钱,要写便写,不写无需废话。”
“今日我们送上门来让你们赎,你们不赎,只怕他日你们就是想赎,也赎不起了。”
黄澄都要气死了。
一两银子都不愿意给,他还当纪少瑜这些年在清溪村过的什么好日子呢?
“写,怎么不写?”
“不就是一个会念书的小崽子吗,难不成他还能翻天不成?”
“奉劝你们一句,田要自耕,儿要亲生,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血本无归儿不亲。”
纪山不为所动,到是赵福明冷哼一声,拿了笔递给黄澄。
黄澄写了以后,让金桂枝也写了上自己的名字,趁机又问赵福明要了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