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之中,张辽仔细观察了江东骑兵的双腿。
他惊讶地看到对方的腿部并没有那种夸张的甲裙,而是轻便的皮质战靴,踏在一个环状的东西里,而这个环状的东西系在马鞍上,因为骑士的蹬踏的力量,绳索绷得笔直。
张辽瞬间明白了这件马具的作用,顿时眼前一亮,心头却跟着一暗。
这件马具虽然简单,作用却非同小可。原本骑士只能凭着双腿夹紧马腹稳定身体,避免从马背上摔下去,持矛冲击时,也只能靠马鞍防止在马背上滑动。有了这件马具,双脚也能帮上忙,一个点变成三个点,效率至少增加三倍,难怪江东骑士敢端平了长矛冲击,武艺高的甚至双手持矛,施展更加灵活的杀法。
综合各种因素来看,江东骑兵的战力至少在己方一倍以上,能和他们对阵的大概只有天子的羽林军,即使羽林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除了骑术,他们与江东军相比并没有更多的优势,而这件马具弥补的正是江东骑兵骑术的不足。
张辽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心头却是一沉。如此简单的马具不难模仿,看一眼就会,对方之前一直没有露出风声,甚至还用甲裙遮挡起来,现在却明明白白的亮出来,除了减少不必要的干扰之外,更彰显了他们的野心。
他们要全歼我军,甚至天子。
想通了这一点,张辽惊出一声冷汗。难怪有人说陆议就是孙策的影子,还真是像呢。孙策不信天命,目无朝廷,陆议更狠,不仅要打败天子,而且要一举重创他,让他再无回天之力。
怪不得孙策喜欢用少年为将,果然是无所顾忌,敢作敢为。
张辽几乎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再次命令吹号,提醒吕布注意,对手凶猛,千万不要大意。他很想告诉吕布更多的实情,但号声能传递的信息有限,他能做的非常有限,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小心,希望游离于战场上的斥候能将详细地消息通报给吕布。
吕布横戟立马,列在阵中,看着远处的战阵,惊讶不已。虽然赤兔马高大,他又比一般人高出一头,能观察到的情况还是非常有限。他只看到张辽改变了方向,向西南去了。文丑的战旗却从他和秦牧之间钻了出来,随后在他面前两百步左右转向,追击张辽。而秦牧的身后,又有骑兵从阵中奔出,贴着张辽的左侧,也向西南方向奔去。
这是夹击啊。不要脸的吴儿,以多欺少?我岂能让你如愿。
吕布举起长戟,向前斜指,同时轻踢战马,开始加速,传令兵立刻举起牛角号,用力吹响,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松开缰绳,向前轻驰。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张辽报警的号角声,离得有点远,又混在出击的号角声中,听不真切。吕布转头看向远处,三百步外,双方的传令兵正在互相截杀,有一个传令兵冲出了重围,向吕布狂奔而来。在离吕布不到三十步处,他猛地勒住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虚踏,后足在地上向前又迈了两步,落地时已经调转了方向,与吕布同行。
“好骑术!”吕布赞了一声,能做传令兵的都是高手,但能在战场上施展如此技艺的曲指可数。
“君侯,江东骑兵有这个……”骑士弯下腰,拍拍小腿。他骑的不是并州军的战马,而是他刚刚俘获的一匹空鞍战马,原本属于江东骑兵,上面有马镫,但骑士已经不见了。吕布敏锐的目光一扫,看到了骑士脚上踏着的马具,也明白了张辽报警的意思。有了这个马具,江东骑兵的战斗力可以提升一倍。
张辽危险了。他只有千骑,被两部的敌人夹击,本来就很危险,对方又有这样的利器,实力更不在一个层次上,弄不好连张辽本人都会丧命。
“快,增援文远。”吕布厉声大喝,同时双腿用力猛夹马腹,赤兔马昂首长嘶,突然加快了速度,转眼间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数丈,形成独骑。赤兔马撒开四蹄,向文丑追去。
秦牧在阵中一直盯着吕布,吕布的战旗一动,他就屏住了呼吸,做好了应变的准备。看到吕布吹号加速,他下令展开两面长条形的大旗,同时吹响了号角,带着八百余骑踢马出阵,迎着吕布而去。
与此同时,八百骑士齐声怒吼:“吕布吕布,无君无父。先杀建阳,再杀董猪。”
吕布看到秦牧出阵,原本没太在意。秦牧兵力有限,他安排魏续去迎战就行了。纷乱的战旗中,他也没注意到那两面形状怪异的旗子。可是八百人齐声怒吼的声音却无法忽视,岂止是无法忽视,简直是字字入耳,清晰无比。
吕布一听就炸了,什么张辽的死活,先杀了这长舌儿再说。在数万大军面前被人如此羞辱,如果不能斩其首,拔其舌,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吕布猛拽缰绳,身体几乎半挂,赤兔马急停转向,划了一个急促的短弧,向秦牧杀去。转向之急,动作之流畅,不仅一直注意他的秦牧吓了一跳,就连远远观阵的江东军步骑将士看了,都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骑术简直是神了,人马合一啊。就是脑子差点,又中计了。
吕布倚仗着自己精妙的骑术和赤兔马的神骏完成了如此高难的动作,他的部下却无法照学,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跑了一段,转一个大弧,才能完成队型转换,否则只会自乱阵脚。后面的骑士先是被江东骑兵的吼声所惊,又接到突然转向的命令,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看到吕布单戟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