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已经失效了……”德公公嘤嘤的哭着,将兰贵妃的惨状描述的淋漓尽致。
皇后在旁听着,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起,心里边骂了无数句的贱人!
郑青兰,她可真要脸的厉害,竟然在钦儿出事的当口,还想将皇上哄过去。这一遭,她要是忍了,不但对不起钦儿,就是余生,只怕都抬不起头。
这般想着,皇后的表情突然变得坚定,她看向萧徵,一脸委屈,连连落泪道,“兰贵妃伤了脸,皇上要是担心,让太子过去就是,您又不是太医,就算守在兰贵妃身边,也不能让她痛苦顿消,可钦儿那边……他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成亲当日竟然给人劫走了新娘子……”
“皇后不用多说!”眼见皇后哭诉,萧徵亦想起了萧钦现在的状况,他冷冷的看了德公公一眼,道,“兰贵妃脸上的伤口疼,你去太医院请太医就是,若是太医治不好,就去请六皇子在民间贴皇榜悬赏……朕不是神医,去了也不能帮兰贵妃抵消痛苦,更不能代她疼!太子那边更需要朕,你立刻退下,回去复命!”
“是,皇上。”德公公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答应,然后站起身子,弓着腰朝外退去。
他前脚刚走,萧徵后脚便吩咐梁恪行去准备仪仗。
仪仗很快就准备好了,萧徵携着眼眶通红的皇后一齐朝外走去……
凤仪宫中。
兰贵妃看着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一般的德公公一眼,冷声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
德公公根本不敢看兰贵妃脸上的伤口,低着头,一字一句颤抖着,将萧徵交代他的话说了一遍。
兰贵妃听完,随手捞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就朝德公公砸去。
那药是惠葙才端上来的,还没有晾凉,一整碗滚烫的药汁劈头盖脸的砸在德公公脸上,偏生他还不敢躲,只能强忍着刺骨的痛苦,任那些滚烫的药汁从脸上留下,又从脖子钻进袍子里。
“无能的东西!”兰贵妃狠狠的瞪了德公公一眼,直接吩咐惠葙,“将他拖出去,贬为最末等太监。”
“是,娘娘。”惠葙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扭过头,朝德公公使了个眼色。
德公公会意,在小太监动手之前,跪着朝外退出。
惠葙也跟了出去,一到外面,德公公疼的立刻龇牙咧嘴起来,原本白净的脸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起了水泡,红通通一片,看着都疼。
她心中仁恻,低低的安抚了句,“公公先回去更衣,冰敷下,我那里还有些烫伤阵痛的药膏,回头拿给你。”
德公公冲惠葙感激的一点头,转身快速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对于兰贵妃,他是恨的,但对于惠葙,他却不恨……他知道,惠葙不是不想替他求情,她只是怕,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到时候连个照拂他的人都没有。
待惠葙回了屋里,那被砸碎的瓷碗已经被人清扫掉,地毯也换了干净的,兰贵妃手边,又多了一碗滚烫的药。
惠葙看了眼那碗药上冒着的热气,小心翼翼的朝兰贵妃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兰贵妃皱起眉,烦躁的问道。
惠葙不敢隐瞒,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安顿了下德公公,免得宫里人心惶惶。”
“嗯,你这样也好。”兰贵妃点了点头,想着她刚才是太冲动了,德公公一向听她的吩咐,若是没有惠葙善后,不知道要寒了多少人的心,“等本宫好了,会重赏你。”
“为娘娘分忧,是奴婢应当做的。”惠葙上前,站在兰贵妃身后,替兰贵妃捏肩。
兰贵妃享受过许多人的伺候,不过不得不说,惠葙捏肩的手艺是最好的,每次不管有多少烦心事,只要惠葙往她身后一站,被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捏上几下,她总会沉静下来,头脑思路无比的清晰。
“还从未听你说过,你这手按摩术是从哪里学的?”兰贵妃被捏的舒服了,脸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随口问了惠葙一句。
惠葙抿了抿唇角,道,“这一手,奴婢是幼时探亲时,跟外祖母学的……祖母是天竺人,于推拿造诣极高。”
“你姐姐惠纯不曾学过吗?”兰贵妃忍不住又想起惠纯,面上显出几分忧伤来。
惠葙默了片刻,道,“姐姐贞静缜密,学的是刺绣。”
兰贵妃“嗯”了一声,过会儿,感觉药凉的差不多了,示意惠葙伺候她喝药。
惠葙不敢违逆她半分,立刻端了药碗,坐在杌子上,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兰贵妃。
兰贵妃喝了药,忍不住抚上自己贴了纱布的脸,心中期盼,六皇子能早日带张神医回京……
惠葙见兰贵妃目露忧愁,又不敢多打扰,恭恭敬敬的又替兰贵妃捏起腿来。
伺候了兰贵妃大半天,直到夜里,兰贵妃睡下,换了另两个大宫女守夜,她才拖着灌铅一般的沉重双腿往外走去。
出了正殿,夜风飒飒吹来,她思绪立刻清醒过来,惦记着给德公公送药的事,快步往自己房中走去。
拿了药,到德公公所住的大通铺时,屋里还亮着一盏小蜡烛,她贴着墙根,低低唤了声,“德公公可在?”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出来的不是德公公,却是德公公的徒弟小麟子。
小麟子眼眶一片通红,看见惠葙,福了下身,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