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冯青丫还是很了解她娘的,她娘可不就是这样想的!
“明日去给闺女接回来吧?老在旁人家住着算怎么回事儿?咱屋里又不是没她的碗!”冯老实端着饭碗唉声叹气,家里只得青丫一个闺女,她一走家里便着实冷清下来。
冯家婆娘炒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你懂什么!咱闺女多去州城里走动才能见着大世面,日日跟着咱们有甚出息?再说,我听沈公子说林家的教书先生学问是极好的,青丫能有机会听他讲课,日后必不会如咱们一般做个睁眼瞎!多好的事儿,你莫拎不清!”
冯老实嘴笨,说不过他婆娘,只能放了饭碗继续长吁短叹,闺女一日不回他这心里便一日是空落落的。
见丈夫直直看着窗外发呆,冯家婆娘也不管他,只拿着饭勺给另一侧低头坐着的哑巴添饭:“你莫拘束,自己也伸筷夹些菜来吃才是。”
哑巴饭量大,冯家婆娘是近几日才知道的。若不是他一放了碗肚子就咕咕叫,她还以为他跟个平常妇人的食量一般小。
哑巴却还是低着头只顾大口扒着自己碗里的白饭。
冯老实回神见他吃得香,叹了口气给他夹了些菜放到碗里:“慢些吃。”
这给什么吃什么的性子,再加上成日里不言不语,很轻易就能让他们两口子将他忘了。
冯家婆娘以为她男人还在记挂着闺女,只捏着筷子往菜碗上一敲,笑道:“知女莫若母,你若实在挂念她倒是去接接看,我倒瞧瞧你闺女舍不舍得回来?”
于是,冯青丫又在林家赖了小半个月才不情不愿被她爹拖上了自家的牛车。
临走时冯青丫还依依不舍地对温婉招手:“林婶儿,你和弯弯妹妹好生在家等着我,我过些日子就回来啊!”
温婉脚下一滑,差点没载个跟头!
等牛车走得选了,冯青丫还在抱怨她爹:“林婶儿可喜欢我呢!爹你做什么非急着给我接回家?”
冯家汉子冯老实尴尬道:“农活儿多,你娘又要帮着你林婶儿养螃蟹,没你搭把手,家里忙不过来呢!”
冯青丫这才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就知道是接我回去干活儿的!”
冯老实笑道:“哪能啊,知你今日回去,你娘还给你蒸了蛋,杀了鸡嘞!”
自从跟着林家做事,冯家的日子不是好过了一星半点,连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荤腥也舍得时常见见了。
冯青丫这才满意一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早跟娘说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可她就是不听,连件像样衣裳都不舍得与你做!”
冯老实近一月没见闺女,嘴上不说心里却想得紧,此时听闺女心疼他,忙叠声附和道:“是呢,是呢,回去可得好好说说她!”
见她爹果断站她这一边,冯青丫深觉与她爹分外谈得来。又叽叽喳喳,朝气蓬勃和她爹说起朔州城的新鲜八卦来。冯老实默默听着,也跟着嘴巴咧到耳根子后。
不是他吹,他打心眼儿里觉着他闺女是这十里八乡里最可人疼的姑娘!
冯青丫走后,温婉日渐忙碌起来,除了家中琐事,乡下的河沟也得她日日去瞧上一回。正值夏日,一场连一场的大雨落进河沟里,将河水染得浑浊。
不过几日,就有死螃蟹先后浮上水面,散发着恶臭。哑巴急得一嘴泡,连比带划地拖着温婉去瞧他打捞起的一堆死螃蟹。
温婉却不慌,静静站在河边晒了半天的日头,才淡淡吩咐哑巴将捞水草、撒螺蛳、除敌害的活一样样执行下去。至于花费的银两,记个账本报给她便是。
哑巴听得她条理分明、不紧不慢的吩咐,第一次抬头细细打量她,这世上好似就没有什么能难倒这妇人的?
温婉仿佛听见他的嘀咕,转过身淡淡朝他笑道:“急也无用,哭天抹泪的倒不如静下来,只要不自乱阵脚,办法总会有的。”
当初那么难的日子她不也一步步走过来了,这些又算得什么。大不了折了本,再重头来过就是。
等螃蟹不再浮出水面,河水也重新清澈起来,温婉二十五岁的生辰也眨眼到了。
那时她正拿着账本细细瞧着,满屋里只有纸张的沙沙翻动声。一行行的繁体字瞧得她眼晕,好容易理清了账目合上账本。她还没反应过来,肩上便一暖,不轻不重的力道一左一右揉着她的肩,让她舒服得眯了眼。
“今日怎的未出去做活?城南的点心铺子盖妥了?”往常只有一个铺子完工他才能歇上一二天。
“歇息一日,明日再去。”他一手伸进怀里掏出个翠绿剔透的玉镯飞快套上她的手腕。
温婉手腕一凉,低头一瞧无奈嗔他:“不当吃不当穿的,买它作甚?”
不轻不重的力道重新在她肩上按起来:“一年就买一个,你先凑合着戴吧,日后再与你买更好的。”
温婉转身瞪他:“还不若给我现银来得实在!”
林渊摇头:“不妨碍。”
不妨碍甚他不用说,温婉却明白他指的是对她好不妨碍生计,有他在日子就总能好过起来。
元宝阿羡也在这时敲门进了屋,端着碗阳春面朝她正经八百地行礼:“贺阿娘生辰。”
温婉笑着接过兄弟俩为她煮的阳春面,一面拿了筷子细细吃着,一面笑着听她的娇儿们斗嘴。
“阿娘,这面条须得整根吞进肚,不能中途咬断了。这样才可寓意长长久久,长命百岁,可知了?”元宝眨巴眨巴大眼,小大人般